梨果赶回来的时候，文为霜已经被捆在柴房的柱子上了。
“这就有点夸张了是不是。”文为霜看着认真捆绑绳结的侍女，忍不住对刚进门的梨果道：“你看看，绑我跟绑贼一样，至于吗。”
侍女知道这位是自家姑娘的舅舅，本就有点胆怯。
见梨果姐姐进来，还向文为霜行了个礼，手里的动作就慢下来了。
“你绑你的，姑娘怎么交代的，你就怎么做。”梨果对侍女道，转而又笑着看向文为霜：“那我给您塞个软垫吧，您先靠着柱子歇歇，姑娘还有事一会儿再进来招待您。”
梨果说着拖了个小凳子坐在文为霜面前：“您有什么事，可以先与我说。”
云桐交代了北风去给季鸣鸿送信。
才进了柴房。
文为霜倒是随遇而安，与梨果在地上下起五子棋。
云桐一肚子火。
“您说说吧，您是怎么想的？”
“哎呀，季家小子这次抓了那么多俘虏回来，还差这一个吗？”
“您……”云桐住了嘴，她知道，她不能用死来威胁文为霜，人家根本不怕死。
所以云桐换了个问题：“她许了你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狄族有一种密药，给器物抹上，就不怕冻裂。”文为霜叹了口气：“我虽然摸清楚了材料，可制作出来效果却不好。鹿季雅说，只要我把她带回来，就把秘方告诉我。”
“您就不怕她是个探子，或者骗您的？”云桐有些无奈。
“她就是想骗我，也没什么机会啊。”文为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这一路快马加鞭，恨不得连睡觉都在马上，她哪有时间耍心眼。再说，人不都已经来了吗，再说这些，多没意思。”
云桐终于见识到了文家人嘴里，那个魔怔的文为霜。
“您就为了这个把她带出来，都没跟季鸣鸿说一声？”
“她还要回去呢，她弟弟还在季鸣鸿手里头攥着，哪能不回去。”
听到这里云桐忍不住狠狠拍了桌子：“这个理由说出来您自己不心虚吗？”
“文家总归是个例嘛。”文为霜理直气壮，“再说人家是亲兄弟，跟我们这种可不一样。”
“那您也可以跟季鸣鸿说一声啊，你这样让季家怎么想。”
“这话说得，你也太看不起你舅舅了。”文为霜一仰头：“望乡营里那些攻城的设备，防守的机关可都是我监修的。真要论功行赏，我也是功臣，我提审一个俘虏有什么大不了的。给我端碗水。”
文为霜说得眉飞色舞，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绑着了，直接使唤起云桐的侍女。
“给他给他。”云桐已经没了脾气。
“等等，我还没说完。”文为霜就着碗，饮了水，接着说：“再说，望乡那孩子又不是外人，你还怕他因为这事跟咱们起嫌隙啊。”
感情都是被这种小事，一点一点磨灭的。
云桐欲言又止，头痛。
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折磨别人。比如文为霜，明明是捅了大篓子，可人家还挺有理的。
“那她与您交代狄族秘方了吗？”
“还没呢，人都在这里，还能跑得了。”文为霜答得干脆，“她一路上还使了不少我没见过的技艺，我打算都问出来。”
“我知道了。”云桐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替舅舅问吧。”
不等文为霜反应过来，只听到云桐对梨果交代道。
“去给兴岩舅舅传话，就说人找到了。”
“好家伙，你这丫头是真狠啊！”文为霜高声嚷着：“你居然跟文兴岩那种畜生同流合污，你你你你，简直心如蛇蝎！”
看文为霜跟被人揪了尾巴的猫一样恨不得挣脱绳子蹿出去，云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您不是一直说，当年是兴岩舅舅使诈，若是公平较艺，您一只手就能把他摁进沛水里喝水。”云桐一脸无辜道：“既然您回来了，说来也巧，兴岩舅舅这段时间也常住沛南。那您二位就当面锣对面鼓，堂堂正正一较高下。正好也让外甥我开开眼。”
说罢，云桐直接出去了，任由文为霜在屋里大吵大闹。
樱珠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姑娘，桃珠姐姐说鹿季雅急着想见您。”
“那就准备下，把她带到花厅。”云桐交代道。
说句实话，她也十分好奇，这位狄族公主千里迢迢跑到海洲来，非要见自己，是有什么事。
“姑娘，查出来了。”
去花厅的路上，北风来回话：“鹿这个姓在以前的情报里的确出现过，五年前，如今的狄王杀了鹿部的族长，将余下的人收为己用。族长成年的子女全都被杀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和小儿子。”
“可还有鹿部其他情报？”
“这一部住在狄元山西边的山丘之间，多出工匠和手艺人。”
这倒是对得上。
“你去检查一番行李和马匹。”刚刚文为霜说过，一路上鹿季雅还用过其他狄族的秘术。
“领命。”北风快步离开。
云桐转身进了花厅。
鹿季雅已经在里头喝茶等候。
云桐的进来的时候，她笑眯眯地看向云桐。
直到看到身边桃珠向云桐行了礼，站过去。
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云桐，你就是文老板的女儿。”
“鹿姑娘，幸会。”
云桐坐下，看了眼鹿季雅手边的茶碗。
“有失远迎，还请鹿姑娘不要计较。”
“是我偷偷跑出来的。”鹿季雅坦然道，“文先生愿意为我担这个风险，我很感激，还请您不要惩罚他。”
“这个请鹿姑娘不必忧心。”
本来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那就好。”鹿季雅没有听出云桐的言外之意，“那就好，我会把我们说好的东西交给他。”
云桐观察到，鹿季雅很紧张，她很不适应宽袖衣服，不断地挽着自己袖子，想让它不要像一块布一样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但很快她就作罢了。
她向云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是我招呼不周，鹿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只管与桃珠说就是。”
“谢谢您。”鹿季雅低头道谢。
她将袖子攥在手里，恳切地对云桐道：“那请允许我说明我来见你的目的。”
“我想请你资助我的部族成为狄族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