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奚宝意问卫流：“咱们村都哪里有河？”
卫流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她：“哪里都有。”
奚宝意一噎，换了种问法：“我说的是那种流速很快、落差很大、水量很多的河，哪里有？”
卫流不懂她说的流速，落差、水量是什么意思，半蒙半猜的说：“北山脚？”
那不就是离宗祠不远，“走，去看看。”奚宝意决定。
二人绕过打麦场，果然是一条大河，横卧巨大河槽，两岸土地平整，水流从西山向下滑落。
看走向，足足环绕大半个村子。卫流说的哪里都有确实没错。
浅浅勘测了一下地面和水源环境，奚宝意还是非常满意的。
现在就只差个石磨。
“村里哪有成块的大石头？可以做成磨盘的。”奚宝意又问卫流。
卫流已经知道她要重新起个磨，但是心下却觉得多此一举。
村里这么多年都是用那一个磨的。就算再多做一个，又没有多余的驴来拉，有什么用？
“山上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卫流看在二十文的面子上依旧好脾气地回答。
“山上不会危险吗？还有…你抬得动吗？”奚宝意瞟了一眼他，倒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卫流看着实在是瘦削了些。
“我…”卫流很难反驳，他的确抬不动。他只能恼怒地说“往山里走两步就是！不用进深山！我给你找人抬！行了吧！？不就是磨盘大小，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奚宝义原地等了半刻钟，看到他又回来了，身后跟着高大的卢田。
走近了，卢田率先跟她打招呼：“弟妹，卫流喊我来帮忙的。”
“多谢卢家哥哥了。弄好了我同样付你二十文。”奚宝意客客气气地说。
“不用不用，别跟我客气，卫流跟我可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卢田说话办事很有一股北方男子的义气在。
奚宝意却说：“那我就喊你一声哥了，卢哥，我明天还得找你来帮忙呢，你不收这可怎么好意思。明天也是二十文！钱不多，就是一份心意。”
卢田想了想道：“那也成。”然后就钻进了林子里。
虽然他身材高大威猛，身姿却灵活的很。
大黑山物产丰富，这么大的山找两块石头不是难事，就是搬下来需要一把子力气。卢田很快就找好了，上上下下搬了两刻钟才搬到河边。
奚宝意检查了一下，都是正正好的，就从衣袖里，实则是空间数了二十文递给卢田。
又说：“卢哥，明天上午我叫卫流去喊你。”
卢田应了声好，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就离开了。
奚宝意就任由石头放在河边，这东西又丢不了，见天色差不多，就准备回家了。
卫流自然是跟着她回家。
回到家，晚饭已经做好了，家里人都在。
奚宝意帮忙捡了碗筷。
卫流懒得动，只等着她递碗递筷子。
奚宝意皱了皱眉头，默不作声。
今天卫家没轮的上石磨。
实际上，有些人家嫌弃租驴太贵，只用人力，速度慢的很。
这事又没法催。
用驴的人家，几乎都是麦子很多的人家，人力消耗不起，却搞的驴疲惫不堪，速度越来越慢。
所以每年秋收，光是磨面就要耗费大半时间，长达二十多天，这一个村里才能全部完成。
等到晚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奚宝意斟酌了一下，抬头跟卫老头说：“爷爷，我今天在河边装了个磨。”
不仅是卫老头，就连其他人也看向她。卫老头今天的确没见着她，还以为是去西边采野菜，结果是干这事。
初心是好的，但是…
卫老头明显欲言又止。奚宝意又说：“爷爷，我弄的不是人和驴拉的石磨。是水磨。”
这下大家更迷惑了。“水磨！？这是啥？”卫满仓直接问出声。
奚宝意就把水磨运行原理简单解释了一番。
水动力？齿轮？轴？卫家人依旧云里雾里。
“小意，你怎么知道的这水磨？你又没干过农活。”卫满仓有点不信。
“我以前在家中的时候，看过这类的书籍。书上记载的。”
奚宝意也不算撒谎，这确实是现代高中课本上学来的。
听她这么说，卫家人倒是有几分期待，书上记的东西应该是有用的，这个年代大家都信任读书人。
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期待不是很多，却答应她明天安装好了试一下。
奚宝意不介意这个，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试一下，她就能证明自己。
回到房间，奚宝意看了眼空间里的铜钱，今天付了20文定金，明天还要付30文，又付了卢田20文，一会还要付卫流20文，共计90文。还剩20文。正好够明天雇卢田的安装费！
这边刚想着，那边人就推门进了屋子。卫流刚进来，就察觉到屋内有些不一样。
他以前读书用的书籍摆在桌子上，一看就是常常翻看的样子。
梳妆台上依旧没有镜子，却用木瓶装了一束野花摆了上去，淡青色，素雅的很。桌椅箱子被擦的纤尘不染，尤其是坐在炕边的人影柔美，给这简陋的屋子平添三分颜色。
卫流咽了咽口水，也走到炕边坐了过去，试探着开口：“嘿嘿，娘子，今天说的二十文？”
奚宝意没好气的把刚刚准备好的二十文递给他，看着卫流数了又数，眼里装着前所未有的激动感。
卫流很难不激动，他虽然老大不小了，但是不爱下地干活儿，在县里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倒是读了一年书，但是他一读书就犯困，最后被先生赶了出来。
学识不行，想做个轻松的伙计都找不到。家里人知道他的德行，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银钱。
他每天在外面混，也只是四处闲逛，不逛楼子不耍牌。跟着朋友们混吃混喝饿不着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一回拿到这么多钱，他当然激动！
卫流小心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着藏到哪里。最后觉得哪里都不好，又把钱都塞到衣袖里，摸了又摸。
奚宝意觉得有些好笑，心思简单，一看就懂。
便笑着招他过来。
卫流不明所以，刚走近些就被拉着倒进了被窝里。
“铛！”
这是衣裳落地时，他听到刚刚藏到袖中银钱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