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窗帘留出一道缝，蒙蒙亮的天色从中泻入。
怎么回事？
他揉着脑袋，想起了血色、尸体和巨人。
于是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看到在书桌旁端坐的卫之琢。
“你醒啦？”卫之琢没有转头，打了个招呼。
怎么回事？
他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台精致的笔记本，银灰色的外壳，曲线流畅，高分辨率的屏幕上，播放着番剧《怪盗基德》。
卫之琢正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腮帮，微微歪着头，单耳挂着一只蓝牙耳机，看得津津有味。
三架直升机的强光照射下，怪盗基德双臂大张，单片眼镜反射着锐利的光芒，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告表演开始。
从礼帽到长长的风衣，他一身雪白，双手插兜，缓步走在两座高楼中间，脚下无一物，楼间刮过的强劲气流吹起他的披风，布料像帆一样紧绷鼓起。
卫之琢按下空格键，画面定格。
她把笔记本转动45度，这样许然能清晰地看到它。
“放心好了，血祭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她话锋一转，“你还记得那个黑衣人影吗？”
“嗯。”卫之琢跳跃性的思路让许然不太跟得上。
他想了想，说出了他的真实感受：“怎么说呢，虽然非常感谢他，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酸。明明是三个人打的架，逼全让他一个人装了。”
卫之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凌晨，朱雀市超凡分部派来了一支小分队，他们里面有一个是‘画像师’，她也精通侧写，于是……”卫之琢说。
“等等等等等等……”许然语无伦次，“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白天，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卫之琢回答。
仅仅过了一个白天？
许然怎么觉得，他昏迷了一年。
卫之琢说的话，他突然就听不懂了。
“我还是从头告诉你吧。”
卫之琢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夕阳光照斜射着落到床单上。
她坐在床边，开始缓缓讲述。
“这十几个小时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听完卫之琢的话，许然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居民，情绪复杂。
“所以，这些居民，他们什么也没察觉到？”他问卫之琢。
“除了部分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着凉了之外，一切如常。”
卫之琢平静地回复道，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太好了。”许然挠了挠蓬蓬乱的头发，嘿嘿笑了起来，“我也算拯救过世界了。”
“所以，拯救世界的勇士，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卫之琢上下打量着许然。
“啊！”许然看着自己从胳膊到衣服，一身血迹，这些斩妖除魔的证据让他看起来像斑点人。
他抱着换洗衣服，冲进了浴室。
在畅快淋漓的冲洗之后，许然裹着浴袍，擦拭着头发，走进客厅，卫之琢正在吃面。
旁边还有一碗。
“这是你的。”她指了指还没开封的那盒。
许然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面，一边问卫之琢：“你刚才说到，侧写，然后呢？”
“我让陶清欢给黑影做了个侧写，得出的结论是，二三十岁，年龄不会太大，家庭条件比较优渥，很可能是富二代，喜爱音乐，有较强的表现欲，观察力敏锐，正义感和责任心强。”
“所以，昨天晚上出现的，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许然开了个玩笑。
“专业人士陶清欢给出的意见是，更接近怪盗基德。还记得他的燕尾服吗？”
“你别说，还真的有点像，要是衣服换成白色，简直是同门师兄弟级别的相似。”
许然深以为然，专业人士给出的建议果然更可靠。
“所以，我就看了一会儿怪盗基德。”卫之琢接着说。
“看出什么来了？”许然问。
“毫无进展。不过番剧挺好看的，我已经收藏了。”卫之琢淡淡地说。
她已经吃完了面，把饭盒扣上，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许然这才发现，客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蒜啊洋葱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被收到一角，环境清爽了很多。
“你家wiFi密码多少？”
卫之琢站起，走向卧室，一边走一边问。
“8个6。对了，你之前哪来的网？”
他突然想起，卫之琢之前一直在用笔记本联网看视频啊。
卫之琢稍微停了一下，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然而话语里充满恶魔般的冰冷。
“我用你的流量开了个热点。”
“啊？”
许然大惊失色。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卫之琢刚才开的是4K画质。
“我的话费啊。”
他干嚎着，声音里充满贫穷的悲愤。
“报销。”
干嚎声立竿见影地停止了。
许然慢慢悠悠吃完面，收拾好餐具，一脸满足。
拯救完世界之后，果然吃起饭来都格外香。
“加个好友吧，我把钱转给你。”
卫之琢把电脑从卧室里搬了出来，放在茶几上，铺着二维码的屏幕正对许然。
“行。”
许然左顾右盼，最终在沙发扶手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点开加号，扫描二维码。
卫之琢的头像是一只慵懒的卡通猫。
“好了，我叫过眼云烟，你同意一下。”
聊天软件弹出消息。
“璃”已添加您为好友。
然后是一条转账消息。
许然点开聊天界面，开头是一个6，后面是4个“0”。
六千啊，卫之琢还怪大方的咧。
不对呀，好像是，六万？
还没等许然询问，卫之琢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多出来的算奖金。”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重恩情的人。”许然对卫之琢越看越顺眼，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品味非凡，名字就这么超凡脱俗，而且从用猫做头像就能看出来……”
他刚想大吹特吹一通卫之琢，好歹不能当软饭硬吃的人，但随口说到猫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卫之琢，你还记不记得，苏妍，还有处理孰湖那件事？”
他向正在埋头看崭新手机的卫之琢问道。
卫之琢抬起头，目光湿漉漉的，充满纯真和无邪。
“我给忘了。”她真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