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坐在观众席，平静的看着下面那些专家谈论探测犹格斯星的可行性。
莎夏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水。
许晨注视着眼前的水杯，微微一愣，还是接了过来。
尽管他一点也不渴，却仍旧一饮而尽。
喝完，他随手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开口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你怎么做到的？”
“嗯？”许晨头也没回，仍然望着会议室里争辩不休的专家不断在黑板上的运载火箭与探测器旁边写下自己的见解。
莎夏紧张地望着他：“我看到那份数据了，你们国内的状况缓解了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晨闻言，这才扭头看向莎夏。
她纠结又不安。
许晨失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莎夏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许晨轻轻叹了口气：“你既然看到了数据，应该也知道我这次出去做了什么吧？”
“我知道，你引导国内的考古团队发掘了一件典籍文物……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脸上写满不解与困惑。
许晨挑眉：“报告不是有吗？别忘了你是我的秘书，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你应该有权限调阅那些资料，何必再来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解释。”
许晨无奈：“你这什么毛病……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硬要我说的话，你大概可以理解为，我发掘的那件文物吸引到了祂的注意力，暂时帮我们转移了火力。”
“没什么……大不了？”莎夏低声的重复了一遍许晨的话。
随即，她鼓起勇气，看着许晨：“那，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的文物的呢？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帮助我的祖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去做。”
许晨顿时有些懵，他甚至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有没有可行性，但很快就露出了便秘一般的表情。
倒也不是不能帮，毕竟现在人类已经被搞成这样了，他们跟俄联邦几乎是唇亡齿寒的存在，如果能帮忙的话他根本不介意帮一手。
这也是为什么会安排莎夏到这个位置来，所有神秘学研究，但凡只要对策部在研究的，她都能稍微接触一些。
但是这个要求就有些为难他了。
永乐大典这本文化奇观本来就是历史长河中少有的异类，也就只有重视历史与传承的国家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造就这种文化奇观。
毕竟，奇观之所以是奇观，就因为这东西的诞生宛如奇迹一般。
打造奇观是需要海量生产力与文化底蕴支撑的。
永乐大典也吸收了不少前人的典籍才能编篡出来的，不然历史如果华夏的历史直接从明朝开始，如果一个国家饥寒交迫，动荡不安，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永乐大典从零给写出来？
但俄联邦……
说实话，他都想不到俄联邦有什么被传承下来的文化奇观，就连前世的俄罗斯文物他也一样一个都没想起来。
硬要说的话，他也只能想到莫诺马赫王冠及加冕礼器物这些零碎，其地位跟国内的传国玉玺差不多。
在他的印象中，俄罗斯基本就跟文化荒漠一般，直至沙皇下台之后，文化才开始蓬勃发展，直至那牢不可破的红色联盟成立时，达到世界的顶峰。
他历史的顶峰恐怕就是1917年至1991年左右，那个时期的俄罗斯，哪怕有大洋对岸的阿米瑞肯存在，也是世界需要为之仰视的国家。
他的军事，力量，工业，生产堪称世界之最，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钢铁洪流。
他的艺术，文化，思想，制度向着全世界辐射，几乎笼罩半个地球。
但是无奈，这个强大的联盟终究从内部四分五裂，直至坠入尘埃。
最有可能留下文化奇观的时代已经悄然过去，如今的俄联邦文化虽然独特，但也已经不再蓬勃。
在近代中，它的遗产就已经在无时不刻的帮助他们抵御来自克苏鲁的侵蚀，他还真没办法再帮俄联邦挖一个类似永乐大典的文化奇观来。
想通这一切之后，许晨相当果断：“不行！”
莎夏的期许顿时凝固在脸上，随即，缓缓的变成了哀求：“真的不行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许晨再次缓缓摇头：“永乐大典是一本文化奇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永乐大典的副本文件并不是机密，你也应该有权限去查阅副本才对，如果你看不懂的话，也可以去会议大厅请教我的老师，他们应该就在研究永乐大典的内容。
你可以亲自了解一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然后再去找你们的历史学家来寻找你们历史中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精气神垮了下去，只剩浓郁的悲哀与疲惫。
“我们试过了，我们试过了。”她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在得到消息之后，我们就已经召集了国内所有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还有学生，我们翻遍了所有档案馆、博物馆的库存清单，追溯沙俄时代的遗物，还有每一条可能指向大型文化工程的线索……但是。”
她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涩意。
“没有任何线索。”
许晨一愣，随即想到这也是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信息，反正敌人是深潜者。
至于俄联邦啥也没找到，还真在预料之中。
莎夏抬起头，注视着他，眼中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却也正在迅速黯淡：
“我们的历史……缺少厚度。”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航天科学家来到许晨面前：“首长，这是计划初稿，请您审核！”
许晨这才发现偌大的会议厅鸦雀无声，包括那些航天科学家与几位大佬，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宛若林立的雕塑。
他接过那几页文件，纸上密密麻麻，是七拼八凑的各种手写体，涂涂改改，一看就是多人协作的成果。
他快速翻阅了一遍，随即把手稿递了回去：“我说过了，所有在观测犹格斯星过程中产生的数据，一律不得记录，更不允许任何人直接接触。这份方案我驳回了，回去重做。”
年轻的科学家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纠结。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活像是夹在甲方与领导之间两头受气的程序员。
“看我干啥？回去重做啊。”
年轻科学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求助似的望向会议室中央。
洛教授叹了口气，朝他微微招手。
科学家如获大赦，珍而重之地整理好手稿，转身离开了许晨身边。
会议厅再度响起讨论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
许晨转过头，正对上莎夏那双依然带着哀求的眼睛。
他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让莎夏当自己的秘书，或许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