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抽得站立不稳，她摇摇晃晃地倒退了几步，倒是被韦十七赶来一把扶住。
她捂着脸，眼中的泪水夹杂着血丝，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震惊和痛苦的表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心痛。
而白启光更是愣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如斯。
“嫣儿，我……我不是……你知道，我……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小姑呢？她是我的妹妹啊……”
白启光的眼中满是复杂和懊悔，他声音哽咽地说着。
“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明嫣倚在韦十七的怀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喘不上气来，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
“妹妹……呵，是不是妹妹，白庄主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娘是怎么死的……庄主忘了，我可没忘……”
说完，白明嫣又冷冷地指了指一旁呆立的燕儿，狠声说道：
“她……我不同意。白府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庄主自己选。”
说着，她轻轻地扯了扯韦十七的衣袖，挑衅地看了燕儿一眼，啜啜泣泣地说道：
“韦大哥，咱们走，好不好？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白明嫣往日里一贯娇蛮的脸上，此时泪光盈盈，别说是韦十七了，就连我看久了也要有些于心不忍。
“好。”
韦十七低头看了白明嫣一眼，一把将她抱起，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就抱着白明嫣缓缓走了出去。
“嫣儿，你想去哪，韦大哥都陪你去。”
韦十七轻声说道，亲昵地在白明嫣的额间落下一吻。
嫣燕同音却不同命。
我静静地瞧了燕儿一眼，只见她站起我的身后，不自然地动了动嘴唇，看嘴型是想再叫声“韦大哥”，但动了好几次，她终是一言未发，只是呆呆地看着韦十七抱着白明嫣远去的方向，苍凉一笑。
韦十七走了，卢阳带着人也跟着走了。
前厅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我快步走到燕儿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拉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却见她只是朝我抿着唇，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是无碍，但手心里却凉得骇人。
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欲挑破她，只是将她拉到我的身后，然后，缓步走向白启光，拱手一揖：
“白庄主，今日庄子上修葺，多有不便，就不留您一同过除夕夜了。”
我的声音似是一口洪钟，在白启光的心头敲醒。
许久后，白启光才恍然回过神儿来，他看着我微微愣住，手下在他耳边又重复了一次我的话，他这才略一回礼，说道：
“哦哦，好。好，那燕儿就麻烦少庄主照顾了。”
说着，白启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来，垂着眸，眸光闪动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冷冷一笑：
“白庄主那里话，我待燕儿亲如姐妹，更何况，二叔与燕儿本就是我红梅山庄的人，哪里谈得上麻烦不麻烦呢？”
我微微呛道，挥挥手叫过顾小宇，就欲送客。
但白启光此时已然无暇顾及我的抢白和失礼，只是拱手后不断地叨唠着“好好好好好”。
他眼神漂移，说完后，就带着白府的人火急火燎地离去了。
似乎至今他都未曾想明白，为何往日里一向孝顺有佳、性情乖巧的白明嫣今日竟会暴戾至此……
直到等着白启光带着白府的人马从前厅里离开后，燕儿才仿佛像脱了力一般，缓缓地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闷着头，沉默不语。
她的肩膀不时地微微抽动着，显然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地情绪。
我走上前去关上了前厅的门，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坐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不急着打破这份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燕儿这才抬起头来，一双如水的杏眼中闪烁着几分泪光，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姑娘，我……我错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韦大哥，却不想，当他一眼都不再看我时，我才知道……自己的心里原来是这么的无助……我好没用……”
“傻丫头……”
我听了她的话，心下不忍，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嗔道：
“你责怪自己做什么？哪里没用了？”
我秀眉一竖：
“这心里难过，可以哭，可以骂，可以打他，甚至可以杀了他，但就是不能偷偷地委屈了自己，默默地承担所有的痛苦哇……”
听了我的话，燕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我摇摇头，心疼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方帕巾，递了过去。
她接过后，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我……我只是不想让大家为难……我假装不在意……假装自己没事……却不曾想当我看到他深情的目光粘在白明嫣身上的时候，我心里嫉妒得要发狂……我好想……我好想就这么冲着他们一刀砍下去……”
燕儿擦过眼泪后，瘫在椅子上，显得无比疲惫。
“我明白。”我温柔地揉了揉燕儿的头：
“他韦十七忘恩负义，出尔反尔，他变心了，便是有错在先……你想打他，想杀了他，想找他问个明白，这种心情姑娘我都明白……”
“燕儿。”
我板过她的身子，正色道：
“你要记住，虽然二叔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有我，还有整个红梅山庄。你从来就不比任何人差，也不需要为了讨任何人的欢心而活得小心翼翼的，明白吗？傻丫头。”
“姑娘……”
燕儿听了我的话，泪水又积了上来，“呜”地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哭了许久后，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然后慢慢地点头，应道：
“姑娘，我明白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会尝试着按你的做……有你在我的身边，真好。”
“嗯。”
我点点头，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们俩就这样挨着坐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我们的身上，带来一点点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