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燕儿听我这样说，不满地跺着脚来。
“我这不是在为韦十七开脱……”
我细声解释道：
“只是有些事情的确眼见不一定为真，不是吗？你快别哭了。回头啊，等咱们见了韦十七，姑娘我一定替你去要个说法，咱们好好问问清楚，为何要这样做，怎么都要让他说出个好歹来。他若是不肯说，姑娘我就替你打他，打到他说为止，可好？你快别哭了。你哭着，姑娘我看着心疼呢。”
我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小丫头听了话，这才吸溜着鼻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止了哭音。
半晌后，她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只是没精打采地低着头，眼神中的失落和痛苦仍是明显。
“哎。”
我叹了口气，还欲安慰，忽然，听见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从密林的方向传来：
“燕儿！燕儿！”
“咦？”
这声音蓦地耳熟……
我扭头望去：
“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随着呼唤声越来越近，有两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正从密林中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再一细瞧，不是韦十七和少年打扮的白明嫣，是谁？！
“燕儿！”
韦十七焦急地呼唤着，他一边吃力地支撑着白明嫣蹦蹦跳跳地往这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离得近了些，终是没忍住，一声疾呼：
“燕儿！真的是你！可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不安，那双因跋涉而疲惫的眼睛里，满是对燕儿的担忧和爱意。
“你站住！你不许过来！”
燕儿显然没有预料到韦十七会突然出现，她的怒火中燃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阻止韦十七靠近。
“你听我解释！”
韦十七着急地又蹦跳了两下，若不是白明嫣在一旁用力地扶住了他，只怕他现下早就摔倒在地上去了。
韦十七向白明嫣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却没想到，这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燕儿。
“不！我不想听！我看到的，难道不是真的吗？”
燕儿绝望地怒吼着，她的怒火终于被点燃，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其实，当她看见韦十七带着白明嫣一起出现时，她便鼻头一酸，就欲哭出，之后，又看到他们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眉目传情”，她终是忍不了了！于是，强忍着情绪，淡淡地说道：
“燕儿就是个小丫鬟，配不上韦大人，还请大人自重。”
说完，她的眼泪再次滑落，吓得白明嫣赶紧松开了手。
白明嫣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清冷的眸子中却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韦十七也注意到燕儿的语气越说越不对了，他不由得撇了白明嫣一眼，蹙着眉，解释说道：
“这小子就是我在半途之中遇到的人，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此言一出，燕儿秀眉倒竖，冷笑了一声：
“小子？”
她一双美目中满含热泪。只听她咬着唇，质问道：
“韦大人当真觉得我这样好骗吗？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小子，呵。”
燕儿的眼中泪光闪烁，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眼泪不停地流。
“啊？”
韦十七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显然被燕儿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
我悄悄地抬起眸，扫了一眼韦十七身后的白明嫣，只见那姑娘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勘勘停住。
“哎。”
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决定替他们俩解个围，于是，开口说道：
“燕儿，你可能误会了，这位是……”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白明嫣的身份，白明嫣却已经抢先一步，侧过头，将头上的发冠轻轻摘下，露出了一头如云的长发，冷声说道：
“我是白明嫣，因一些私事才女扮男装，与这汉子相遇纯属偶然。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韦十七微微愣住，眸光微动：
“你……”
“你是女子！”
他的目光骇然地扫过白明嫣的唇角，一下子脸红得像火烧一样。
白明嫣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燕儿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望向韦十七的目光中，从愤怒到疑惑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好意思的尴尬。
“韦大哥……”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低下头，攥着衣角，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她上前几步，轻轻地拉住了韦十七的手。
但韦十七却还愣在那里，盯着白明嫣远去的身影怔怔地发呆，直到燕儿小声地呼喊了好几遍之后，他才蓦地回过神儿来，问道：
“啊？你说什么？”
燕儿抬起头来，眼中的泪水打着转。
韦十七心中一软，连忙紧紧地反握住了燕儿的手，认真地说道：
“傻瓜，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实在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韦十七幽幽地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恩。”
燕儿乖巧地点着头，她轻轻地靠在了韦十七的肩膀上，细声细语地说道：
“我信你。”
韦十七望着燕儿动情的双眸，就要亲下，恍然间，不知道怎么了，白明嫣的身影突然闪过他的脑海，让他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燕儿，我……”
韦十七欲言又止，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拦街耍横的混小子，没想到竟是个大姑娘家……那我……”
他暗暗地咬着后槽牙，隐隐咽了口吐沫。
燕儿抿着唇，摇摇头。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上韦十七的眉眼，轻声说道：
“韦大哥，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没弄清楚就胡乱误会你。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说完，她娇羞地倚入了韦十七的怀中，俏脸上红彤彤的。
韦十七呆呆地张开双臂，环搂住燕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夜色愈深，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宁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