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俞烬听完姜莳的话没有动作，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亲口问一句，既然生了他，为何又扔了他。
可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大有来头，那他还问得出口吗？
倘若只有他一个人便罢了，可他身后还有一整个将军府和毫无力量的苏家。
姜莳抬手按住他皱起来的眉心，没说他的身份已经被证实了的事情，“兴许不是呢，我也不想嫁个夫君来头这么大，说好了要做我的上门女婿的。”
霍俞烬把她的手拿下来，扯开唇角笑了一下：“地位高一点其实也好，最起码不用再做砧板上的鱼肉。”
想得深了，他的眉眼慢慢舒展开。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站在高位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用看着他们饱受欺负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既然摆在他面前的，有一条通天的坦途，那他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考科举？
只是朝堂形势波诡云谲，皇子之间勾心斗角，兴许会耗费他不少心神。
姜莳推了他一下：“只是怀疑而已，你还喘上了。”
姜莳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平生最无奈的，就是自己生于普通人家，无权无势任人欺凌。
霍俞烬给她盖好被子，又伸手抱住她：“睡觉！”
姜莳不再说话，在心里呼叫087：“你记得把头痛欲裂丸给肖丛越用上。”
外头的冷风呼呼地吹，院里的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天上不知不觉又下起了大雪。
次日一早，姜炎之就带着余老七和肖丛越进了宫，姜莳和姜廷夫妇则押着牛二五人一同前往。
“你说什么，镇北将军带着一帮人进宫来了？”仁德帝吃了一惊，随后怒道：“姜炎之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他带的那帮人是谁，谁允许他们进宫的？”
是您啊！
来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走上前来给他添了一杯茶：“陛下，您忘了，昨儿镇北将军进宫与您说过，您同意了。”
仁德帝瞪他：“就你有嘴！”
“……”来旺心里苦，但来旺不敢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宣他们进来！”
来旺急忙让人出去通报，没多久就看见乌泱泱的一帮人进来了。
姜炎之领着众人给仁德帝跪下磕头，听到唱起的声音他们才敢站起来。
“陛下，近来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冒领、抢夺军功一事，经过连日的调查已有眉目。”
“这是余老七、肖丛越，他们都是被抢了功劳的受害者，肖丛越曾任明远将军，后因陷害入狱。”
“还有一名姓廖的千户，军功被抢后黯然回乡，不久后病逝，未曾留下一丝骨血。”
姜炎之指着带来的任一一给仁德帝介绍，说到牛二等人时，他顿了一下：“这三人说曾在松海战役和牛头山战役见过余老七他们杀敌，砍下倭寇首领的人头的，是廖千户！”
余老七是在松海战役立的功，眼睛也是那时候瞎的，后来温石柱直接把他的军功揽了过来。
牛头山战役是肖丛越和廖千户，当时他们各自埋伏在其他位置，立下的功劳也被温石柱抢了。
余老七和肖丛越站出来，他们身上的沧桑与寂寥让仁德帝目光一顿。
“陛下，草民容貌残缺，请陛下恕臣殿前失仪之罪。”
仁德帝这才注意到余老七左边空荡荡的眼眶，他放柔了声音：“你这是为保大盛边疆才受的伤，谈何残缺，又何罪之有啊？”
“你们为边疆立下的功劳不会被埋没，等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给你们论功行赏！”
余老七和肖丛越连忙跪下谢恩，肖丛越大着胆子说道：“陛下，论不论功，行不行赏，草民不在意。草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洗刷身上的冤屈，求陛下还草民一个清白！”
姜莳纳闷，在心中问087：“你的头痛欲裂丸没给肖丛越用？”
087：“我倒是想用，肖丛越他昨晚翻来覆去的，整晚没睡。”
那就是没用上呗……
姜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专心听殿上的谈话。
此时仁德帝已经问到王贵和刘刚，得知他们曾是廖千户的手下，前年才从北疆调回西郊营房。
牛二，王伟，周旺等人，则说他们以前和余老七一样，都在松海战役上杀过敌。
他们的话引来余老七侧目：“我不记得曾经与你们一同杀过敌，你们记错了吧？”
周旺挤出一个笑容：“余大哥，松海战役那年我们刚刚投军一年，刚学会用兵器就跟着上阵了。您见的人多，兴许对我们没什么印象。”
事情过去多年，余老七的记忆也模糊了不少，兴许确实是自己记不得人，他半信半疑地点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姜廷推了周旺一下：“别的没问你，不用多说，你只需要告诉陛下，是谁贪功冒进，急功近利，是谁害死了伏威将军，又是谁抢了他们三人的军功？”
周旺微微掀起眼皮看了坐在上首的仁德帝，又飞快地低下头，好像低头慢一步，那股龙气就会如同利刃一样射向他。
牛二在镇北将军府的时候很能耐，此时在金銮殿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大气儿都不敢出。
“牛二，王伟，周旺，你们如实告诉朕，伏威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若有一句错漏，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等了半天他们都没说话，仁德帝的耐心告罄，握着前儿才摆上的砚台重重地磕向桌案。
周旺等人噗通一声跪下，俯首哭道：“陛下，陛下，伏威将军死不瞑目，但是小的不敢说啊！”
“伏威将军死的时候，心口被倭寇二王子一箭穿透，害死了将军的人瞧也没瞧他一眼。将军，你死得好惨啊！”
底下三人连哭带嚎的，仁德帝忍着嗡嗡响的脑瓜子，最后没忍住捏住了额角。
来旺机灵地喝道：“大殿上不许喧哗，你们当这是菜场呢？有事说事儿，再不说就把你们拉下去活埋了！”
仁德帝：……让你阻止他们，你倒是直接活埋，这利索劲儿，阎王爷都得给你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