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南枝难以遏制地颤动着身体，震惊的问道：“言风，我没看错吧，江宁这是捅了千师叔。”
然而，他的提问，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
因为，此刻的言风，正瞪大着双眼，陷入无边的震惊中，久久难以回神。
江宁粗喘着，顺势往后一靠，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窝进贺淮州的臂膀之中。
刚才对千暮沉的那一击，用尽了江宁全部的力气。
现在的他，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已经无法维持住了。
江宁疲倦地闭上眼。
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滚涌动，却又在抬头睁眼时，眨眼寂静。
看着安然无恙的千暮沉，江宁再次漠然垂眸。
真是......太可惜了。
果然行不通，他还是太弱了。
江宁默默地摩擦着牙齿，略有不甘的想着。
而伤口已完全愈合的千暮沉，看着江宁颓靡的模样，淡淡挑眉。
在享受着闻天语和末重华的双重关心下，他兴趣盎然地审视着江宁。
试图揣测出，江宁做出这一骇人举动的真正原因。
千暮沉自认为自己暗地里做的事，全都滴水不漏，不可能被人所发现。
不过，能让江宁对他产生如此激进的举动。
难道是刚才那段昏迷的时间里，江宁知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才对他产生杀意？
江宁啊，希望你不是因为我所以为的那个原因，才出现如此反常的行为。
千暮沉微眯双眼，危险地注视着江宁的一举一动。
然而，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江宁整个人突然浑身一震。
紧接着，他像是迷失的神智突然清醒般，茫然地扫向四周。
当江宁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时，他瞬间愣住。
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宁伸出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一睁开，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动作僵硬的扭头，地上熟悉的黑色匕首，以及满身血迹的千暮沉，一一映入江宁眼帘。
江宁咽了咽唾沫，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
一个可怕的猜想，疯涌着浮上心头。
江宁立刻颤抖着身躯，无法接受似地抱头扑倒在地，连带着身旁的贺淮州，都差点跟着一起摔倒。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还没有醒来，我必须得醒过来。”
就在几人被江宁怪异的动作，搞得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时候。
江宁嘴间猝然间迸出这句话来。
眼中更是泪水涟涟，轻声地抽噎着，大有痛不欲生之感。
这疯癫混乱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闻天语瞬间了然。
他暗忖道，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由于过度沉浸于某种幻境中，导致江宁现在根本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才导致他不小心出手伤了千暮沉。
现在恢复了些许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自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贺淮州也显然想起了刚才闻天语说的话，立刻反应过来了。
他俯身蹲下，将江宁整个人圈入怀中，细细安抚着。
“江宁，不要害怕，这是真实，不是虚幻，你已经回来了，不用在感到惧怕了。”
显然，这些话江宁并不能听进去。
他急促地喘息着，将自己再次沉浸于刚才被红影吞噬的恐惧感中，呼吸几近停止。
嘶哑哽咽的声音，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
这痛不欲生的模样，看得贺淮州心里抽痛不已。
江宁紧贴着贺淮州那温凉紧致的肌肤，心里萦绕着无数念头。
装吗，谁不会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太多人虚假的面容，江宁这一世，对于这方面，格外的得心应手。
但渐渐，情绪变为真实，绝望和惊惧再次笼罩江宁全身。
过了很久，江宁才将自己从中脱离，缓缓平静了下来。
江宁揽住贺淮州的脖子，贴着他的脸，眷念地蹭了蹭。
轻嗅着鼻尖的清香，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悚然。
江宁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怯弱的抬头，眼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歉意，看向千暮沉。
他离开贺淮州温暖的怀抱，来到千暮沉身前。
看着千暮沉脚下那滩醒目的血迹，江宁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发狠自责：“对不起，千师伯，我没想要伤害您，你惩罚我吧，我会......”
见江宁眼底充斥着惶恐与愧疚，千暮沉抽了抽嘴角，压下心中的厌恶，温声安抚道：“没事的，江宁，只是小伤而已，并无大碍，已经完全愈合了。”
当然，要是他眼中没有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就真的如同千暮沉所说的那样，不
江宁暗讽道。
这时，两道探究的视线从江宁身上一掠而过，似乎还藏着一点莫名的心惊。
尤其是末南枝。
虽与江宁只接触过几次，但最近几日发生的种种，都刷新了这四年，末南枝对江宁的所有感观。
江宁看着眼前言风和末南枝的反应，眼神黯淡了下来。
对于江宁的变化，几人自是瞧见了。
特别是言风和末南枝两人，立刻收敛了外放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
闻天语偏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宁，流露出如此悲怆的神情。
看来，这一次，江宁是真的吓到了。
以前的江宁，不管是对谁，都是内敛的温和与淡然的疏远。
不会过于亲近，也不会过于陌生。
其实，江宁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各长老的敬重，才一直刻意保持着一种陌生，来增加这份敬重之意。
对江宁这件事，闻天语虽已经有大致的猜测，但具体原因还是要询问一下他。
但还未等闻天语开口，就看见末重华神色微怒的来到江宁面前，毫不客气的厉声呵斥道：“江宁，私自使用神隐雷法，伤害四丹长老，你可知罪。”
闻天语没想到末重华开口就是问责。
看着江宁那苍白的脸色，闻天语赶紧上前拉住末重华的手臂，想要阻止，却被末重华一把甩开。
“重华。”
闻天语祈求道。
他不会阻止末重华问责处罚，但至少不要是现在。
不是在这个江宁最脆弱的时候，去给江宁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