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月在供销社门口等了一会，大毛身上背着两个包裹，兜里揣着票据跑过来。
“姐，你等了有一会儿了吧，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他们手里都没有这么多的粮票，我只能给你凑了一百的工业票。你看看成吗？”
大毛刚想把票据掏出来，却被姚七月伸手打断了。
“先放你那吧，等会儿去不打眼的地方你在给我。”
姚七月身上也有一些工业票，都是江母之前赔给她的抚恤金，也没有多少，她正好去供销社换成东西，拿到乡下去换粮食。
大毛对南城比姚七月这个土生土长的南城人还熟悉，特别是这些三教九流的人。
她知道谁是倒卖票子的二道贩子，也知道谁最有规矩，不会黑吃黑。
她还了姚七月给的五百块钱，手里两三叠厚厚的票。她现在踩在地上都觉得浑身发飘，这可是一笔巨款。
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姚七月不知道大毛复杂的内心，她去供销社买了两把剪刀，五条毛巾还有两双解放鞋。手里的票花的七七八八，大毛和姚七月这才去车站坐小巴车。
小巴车每日发车的时间固定，上午十点发车去乡下，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南城。
姚七月和大毛的时间很赶，两人饥肠辘辘的去了张家村。
大毛以前在这村里要过饭，不过乡下大家伙都穷，大毛身边还有几个小娃娃，几天也混不上一顿饱饭。
不是村里人心狠，村里那时候穷的天天挖野菜吃树皮，还是大队长给大毛指了一条路，让她去县城，那里有工厂，厂里的职工能吃供应粮，她们来县城没准能有一条活路。
大毛带着姚七月直奔大队长家。
大队长看大毛大包小包的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在县城过好自己的生活，我跟你婶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不用你一个小娃娃惦记。”
大毛身上的包裹是给大队长一家准备的，都是她和弟弟妹妹做的，有木雕，还有捡的一些小玩意，还有书本，毛笔。当然都是别人不要的，有些破旧的东西。
大毛在南城看见什么好东西都会隔三岔五的给大队长送回来。
大毛不在意的笑笑：“张大叔，我给你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现在有地方住，就是这个姐姐家。她把她的房子给我们住了。”
张大队长闻言看向姚七月，他感激的说道：“那可真是多谢你啊，这些娃娃都是可怜人。”
“我没有本事，队里现在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孩子。”
大毛把身上的包袱放在院子里：“张大叔，你们已经帮我们的够多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少在你这里拿粮食。”
“张大叔，我这次找你是有正经事儿的。”
“我七月姐，她老公现在在京市读大学，她也没有工作，在京市开销太大，想找你换点粮食。”
姚七月识趣的打开自己身上的包裹，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工业品，张大队长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这东西，量不多啊。”
张大队长眉毛微蹙：“我们这人这么多，恐怕不够分啊。”
姚七月就手工香皂带的多，其他东西也就三五个。
“大叔，我就换这么多东西，能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一两个月就很好了。”
姚七月有点担心这边的粮食不够，毕竟现在全国的大环境不算富裕。
她和大毛在来的路上就把票换过来了。
她趁人不注意，把这些票据放进了自己的蛋糕店，现在她不只有手里的这些现成的工业品，还有不少的工业票。
要是这边粮食多，她就用票换。
张大队长听完姚七月的话，二话没说起身就去村里宣传了。
姚七月和大毛在屋里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村民拿着粮食陆陆续续的上门了。
生怕来的晚了，姚七月手里的工业品就还出去了，她们可是都听大队长说了，一样工业品没有几个。
村里的村民没有工业票，买工业品每次都很费劲，要不是家里需要，能对付用就对付着了。
现在能用几斤粮食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谁都愿意省出几顿饭来换。
姚七月这次换粮食不挑，什么粗粮细粮，只要给粮食就换。
大队长的媳妇早就换了一把剪刀一条毛巾两块香皂。
此时正帮着村里人登记，姚七月的手里东西就那么多，一个多小时就换好了。
不少来的晚的人还在惋惜，大毛就站了出来：“各位叔叔婶婶，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姐姐以后在大城市定居，她和她丈夫手里都能省下来工业票。有我大毛在，隔三岔五就回来换粮食。”
“就是咱们得事先说好，这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我大毛和咱们张家村的秘密。”
“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大毛可就不回来换了。”
大队长笑大毛人小鬼大，还知道事先给他们打预防针。
大队长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看不透？大毛能想到的事情，他在去各家宣传的时候就嘱咐过了。
姚七月拿着数百斤的粮食，走出了张家村。
她和大毛拿不动那么多粮食，给大毛的那一份，大毛留在了张家村，过几天在过来取。
姚七月和大毛扛着自己的那一份粮食回了南城。
此时下午四点钟。
姚七月将一百斤的粮食放在姚家，要不是有大毛在，她不好展示自己有空间的时候，早就把这些粮食收起来了。
大毛一路上想了很多，最后决定跟着小五去京市治病。
对此姚七月没有异议，大毛回姚家跟剩下的孩子交代事情，姚七月留在张家村的粮食需要小二带着人扛回来。
姚七月则是去火车站买票，还在她手里有赵医生开的证明，她能买卧铺票。
售票员看见姚七月的证明上写着带病重的五岁孩子去京市手术，把两张卧铺票调成相邻的下铺。
姚七月拿着四张火车票回了卫生院。
江野一个人在卫生院的楼下长椅上坐着发呆。
姚七月回来一眼就看见颓丧的江野，刚刚买了不少粮食的喜悦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她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糟心的公公，还在卫生院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