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月面对老钱的示好并不搭话，她甚至都没正眼看老钱。
老钱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讪讪的闭嘴。
江野从网兜里掏出两个橘子，他耐心的扒开橘子，清理掉每瓣橘子上的白色纹理。
江野将清理干净的橘子先递给姚七月再递给小宝。
老钱看的直咂舌，不屑的撇撇嘴。
“咕噜咕噜……”
火车里都是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嘈杂的声音没有盖住对面少女肚子的咕噜声。
老钱凶巴巴的看着少女，不耐烦的说道：“早上给你的窝窝头呢，你没吃吗？”
“老子跟你出门丢死人了。”
小宝好奇的看着低头一声不吭的少女。
少女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青色外套，上面打着花色的补丁，看起来格外的不搭。
袖子上脏兮兮的，低垂着头看不清五官，衣服里面空荡荡的，看起来很瘦。
听见老钱不耐烦的骂她也是一声不吭。
老钱自顾自的骂了几句，一看少女没有反应无趣的闭上嘴巴。
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姚七月：“妈妈，姐姐也太可怜了，我可以把我橘子分给她吗？”
姚七月这才打量了一眼老钱和他身边奇怪的少女。
少女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觉得小宝说的姐姐不是她，她坐在床铺边上，上身坐的笔直，像一个木头人。
姚七月扔了一瓣橘子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蔓延开来。
她有些刻薄的说道：“不可以。”
闻言小宝愣了愣，重复的问了一遍：“妈妈，我想把我的橘子给那个姐姐……”
话还没说完，姚七月说道:“嗯，我知道。”
“我说不可以。”
姚七月的声音不算小，拒绝也干脆。
上铺有人探头探脑的打量着下面的场景，看见姚七月这么不近人情忍不住开口劝道：
“小孩子心善，愿意与人分享是好事，你为何要多加阻拦？
不就是一个橘子吗，别这么舍不得。来，叔叔这里有苹果，你可以和那个姐姐分着吃。”
上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细布衣服。
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小宝。
小宝乖巧的拒绝：“谢谢叔叔，我不能要您的东西，我已经有橘子了。”
中年男子被小宝认真的模样逗笑，他笑着说道：“好吧，那我收起来了。”
姚七月温柔的摸摸小宝的脑袋，她看着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少女，皱了皱眉头。
江野倒是打开网兜拿出两个橘子给上铺的中年男子递过去。
“您吃两个橘子解解渴，我妻子不是阻止孩子给别人分享。
而是跟那个少女同行之人有些过节，那个男人曾试图绑架我的妻子，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所以我妻子不会给他和他的同伴任何东西。”
中年男子一愣，手脚麻利的从上铺跳下来。
“哎呦，这还是个绑架犯呢，那得报警啊！”
中年男子热心又防备的看着老钱，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快老钱的床铺前就围上了四五个壮汉。
老钱：“？？？”
出门没看黄历，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要是绑架犯早就被抓起来了，怎么还能坐火车？”
中年男子指着老钱说道：“人家说你绑架未遂。”
“你当我们傻啊！”
中年男子硬生生的把少女挤开坐到老钱身边。
他笑嘻嘻的看着江野。
“你们一家放心，这一路我都帮你们看着他，不让他有什么机会欺负你们！”
这个年代热心的人很多。
“对，还有我，我就在隔壁铺，一有动静就能听见。”
“对对，老婆子我有都是力气，他要是敢做恶，我这把老骨头也跟他拼了。”
姚七月这边被人群围的满满当当。
列车员听见动静，艰难的挤了进来。
“怎么回事？”
等听着群众七嘴八舌把听到的话讲完，列车员看老钱的眼神都不对了。
“同志，你的车票请出示一下，我们按规章检查！”
老钱觉得碰见姚七月就没好事，他不情不愿的从兜儿掏出一张车票递给列车员。
他这次可没逃票，更何况这次他负责把人送到北方，这小姑娘可是自愿去那边嫁人的。
老钱跑这一趟能收五百块钱彩礼，他犯得着逃这二十多块钱的票吗。
列车员将老钱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叫钱川？”
说着又指了指床角缩成一团的少女。
“她叫赵小丫？”
钱川点点头。
“对，老……我就是钱川，有什么问题吗？”
列车员把车票递给钱川，赵小丫的递给她本人。
“你，钱川，买的是硬座，6车厢12座，赶紧回去，不然按照流窜犯抓你！”
老钱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车票。
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他噌的站起身来。
“你不要以为你穿个制服就能骗老子，我买的明明是卧铺票。”
老钱不认识字，他能认识自己车票上的名字都是下了功夫的。
现在列车员跟他说他是硬座，那他卧铺车票钱花哪去了？
他可是托人花了大价钱买的卧铺。
列车员指了指赵小丫:“她的车票是卧铺，就是你身下这张铺位。”
老钱:“？？？”
“你在说什么了？”
“老子给她买的硬卧，自己买的硬座，我是疯了吗？”
列车员根本不听钱川的狡辩，他严肃的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老钱恨恨的瞪了一眼赵小丫。
“那我补票不行吗？”
“就补这个车厢的卧铺。”
列车员拿出一个皮质的本子，认真的翻看半天说道：“这节车厢的卧铺没有了。”
老钱的脸色瞬间黑沉的像是锅底。
他看着列车员的眼睛像是要喷火。
上铺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挡在老钱的前面：“京市刑事侦查总队徐宁。”
“你要是在胡搅蛮缠，我就按照妨碍公务把你带下去调查。”
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温和，手里的证件盖着红色的公章。
老钱憋了一肚子火气，硬生生的把脸色从黑底锅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