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吴硕本想给孔明一个惊喜礼物的，但是她发现家里没有人。
“孔明？明明？”家里有点特别黑。
她打开灯，还是那个小集装箱。
一张大床，床边摆着桌子，两个人的书包在桌下叠放在一起。另一头的衣柜里塞满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角落里露出来她作业的一角，因为不喜欢写作业而藏起来的小聪明。
离床最远的窗边有个小电磁炉，孔明不在的时候，她一般选择吃三元一包的泡面。
她走进屋子，坐到床边，放下手中的礼物盒。
里面装着的是一本书，和一件新的冬季睡衣。
她拿出手机想问孔明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她发现自己忘记了密码。
“不该啊……我的生日？孔明的生日？顾笙的生日？”她挨个试了一遍，把那些常见的六个0，六个1和一二三四五六等的密码都试过了。
不对啊，不对啊，她不应该忘记手机锁屏密码的。这明明是每天，每个小时，每分钟，甚至几秒内就要用的密码。
密码试了好多次试不对之后，手机就锁定了，她需要等五分钟。
她看向窗外，窗外黑蒙蒙一片，路灯还没亮起来，在她注视窗外十几秒之后，对面的那户人家的灯亮起来了。
紧接着路灯也亮起来，外面空荡荡的。
“天气这么冷，你咋还跑出去啊……”吴硕自言自语道。
她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穿上，准备出去找人。
手机揣在兜里，带上两双手套。带上兜帽，看着门口墙边挂着的包，犹豫了一会，伸手拿下它一起出门。
“孔明——”
她先是到了孔明的家，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得到回应。
那是个小乡村，很小，但没有那么小，只是在大科技的时代背景下，留下了几家没有跟上节奏的小家庭。时间还早，这里的灯火也都通明，还有几个小孩在不远处打闹，乡村永远是这样，让人感到亲近。
屋内迟迟没有传出声音，就连孔明的父母都没有出现，她心生疑惑，推门而入。
“门居然没锁吗？”
屋内一点灯火都没有，只有月光幽幽的照亮。
“有人吗？”
她朝着更里屋走去，大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祠堂也空空的，那都是空空的。就像她忐忑不安的心，也是这样逐渐空落落的。
“小吴啊。”一道沧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那是孔明的屋子。
“阿姨……”吴硕认出来那是孔明母亲的声音。
她快步走入屋子里，又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
她只看见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和一堆正在燃烧的柴火。
“小吴啊……你的记性，比我还差了哦。”
“阿姨……你怎么这么老了？”
“阿姨还想问你……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执着干嘛。”
吴硕忽然想起了什么，但记忆就像白驹过隙那般，始终隔着扇门，怎么也抓不到，也很难在找到踪影。
“阿姨，孔明呢？我找不到她了。”
“……你就像……这堆柴火，薪不尽……火不灭，薪尽……”
老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指向自己的容颜。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全家福里面还多了一个吴硕。
吴硕走近，捧起那张全家福，细细端详。
上面有四个人，一个是她自己，另外三个看不清面庞。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一切……就像你明白这不过是场永不结束的轮回的那一刻……你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吴硕没有接话，她只是想知道这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每一个她都知道叫什么，只是想不起来长什么样。
“到最后，忘记一切，然后重新开始，就像每一个轮回开始那样。”
“我当时的想法是破开轮回，结束这个无意义的事情。”
“你做到了？”
“很遗憾，依旧走入了薇沙克的计划之中。”
“这依旧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愿望吗？”
【她在做梦，她很明白。】
〈是的，我很明白，我第一次做梦。〉
她醒了，在窗边的椅子上。
这颗较为荒芜的星球，是她的隐居地点，和地球差不多，有四季更替和差不多的生物群，只是更小了一些。
再想想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只有物是人非。
“你怎么了？看上去很忧郁的样子？”正在布置圣诞节现场的江亦看到吴硕一脸忧郁，就上前关怀。
“我在等下雪，毕竟这个地理位置很少下雪。”
“雪？去年不是才下过吗？”
“就那几根毛似的，积都积不起来，我等的是一直下的雪，能下很久，一起出去打雪仗的那种。”吴硕回头说道。
“哦哦，好吧，今年的温度很低，应该能下雪。你不多穿点吗？”江亦对她常年只有一件单薄衣物的行径表示鄙夷，容易生病还总是只穿这么一点。
“你管我？”
“好好，我继续布置，记得一会到餐厅来和大家一起吃饭。别又睡着了。”
“行行行，走吧走吧，你和你那同伴一样，一天天的，净逮着我不让睡觉了。”
江亦走出大厅之后，吴硕就起身往炉子里多添了几根柴火。
“不知道春节这群孩子回不回来，最好他们是要知道什么是关爱空巢老人，晓得过年回家。”她躺回椅子上，看着逐渐飘雪的窗外。
“在外奔波的人啊，愿你们都平平安安。”
“最后……认真去过平安夜。”
圣诞节对于一个深受汉文化洗礼的人来说，只是外国人的年而已。
但是多过一个年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