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默不作声：一个地方，总会有生活得好的地方，也会有在水生火热中的民众。但有一点他无法反驳，那就是：若负责照料窫窳的人都没有什么怨言，似乎他们是没有什么理由对它出手。
总不能听说隔壁村老王养的那条狗很凶就擅自出手去把人家的狗打死吧？
对于后羿的沉默烛阴却是意料之中，“连狼受了人的恩惠都可以被驯养称狗，真的以为轩辕部牧氏和窫窳之间就没有一点儿感情么？”
却是一个清脆的声音算是回答了烛阴的这个问题，那声音中甚至还夹杂着欢喜。
“大神！”
牧焱脚步欢快地跑过来，脸色却是在看清楚烛阴身旁的人立刻转阴，“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烛阴大神的人，自然是在这里了。”后羿的眼睛仿佛是看不到男孩脸上的嫌弃，饮尽杯中的茶水便起身，“你坐吧。”
“我才不坐！”牧焱小脑袋傲娇一甩，然后冲着烛阴说到，“昨天我们给窫窳好好检查过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警惕还没有松下来，除了我之外，就连大哥都不能靠近他。”
烛阴点头，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他就探查过窫窳的气息了，虽然情绪仍然有所波动，可整体稳定的，“这只是暂时的。”
“大神不去看看它吗？”
烛阴摇头道，“若不是昨天事出突然，我也是不会出现在它面前的。”
牧焱撇了撇嘴，“那大神也不准备去家里做客吗？”
“那自然更不能够去了呀。”烛阴笑着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头发，“你没有跟家里说我的事情吧？”
“没有。”男孩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你不是不让我说吗？哪怕昨天我也就是汇报了炎黄部落派了人要杀窫窳，虽然幸好没有成功，但还是吓着它了。”
说到这里时，男孩还恶狠狠地瞪了后羿一眼。
“各为其主，各司其职。”反倒是烛阴开口替后羿辩解，“站在你的角度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过分，但是从他的角度而言，他最多是有一点儿油盐不进而已。”
“像是一块倔强的臭石头！”牧焱嘟起嘴巴，“大神你有一点儿太同情心泛滥了。”
“那你当时从山崖上跌下来，我救你算不算同情心泛滥？”
“那不一样……”说这话男孩的声音倒是小了起来，可随即小腰板又重新挺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那是行善！”
“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鬼话？”烛阴哭笑不得，“有的事情是有因果的，没有因果我是不会出手的。”
因为他是负责喂养窫窳的人，所以烛阴才会出手。
否则哪怕作为钟山的山神，他的子民们遇到什么不会危及整个部落生死存亡的问题时，他也不会出手。
所以原本的钟山主要是鼓在管理。
所以酸与才会说他太过冷血了。
就如同他此时垂眸不想去看的事情一样。
东西向的街道上，一匹骆驼受到了惊吓，让这平日里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庞然大物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在南北向的一个拐角处，一个女子怀了捧着一只熟透了的瓜准备穿过道路。
那女子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远处奔腾过来的骆驼，可手中的瓜果让她根本来不及避开。
可是女子并没有被那失控的骆驼撞倒在地。出现在她身旁的后羿不仅将她搂入了怀中，更是一只手抓住了骆驼的缰绳。
穿过鼻孔的木钉立刻给这庞然大物带去了巨大的疼痛，迫使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算是碰到棘手的人了。”烛阴将最后一块馕饼送入口中，“他的未来从这一刻开始改变了。”
女子惊魂未定地抬头看着救下自己的人，随即从他怀中钻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后羿点了点头，便当作受了礼，随即便将缰绳递给了急急忙忙跑来的骆驼主人，“抱歉让它流血了。”
强行拉扯已经是拉伤了骆驼的鼻子，可骆驼主人却是千恩万谢地说幸亏人都没有事情，而且鼻子出血是小事。
“我是来替我主人买新鲜瓜果的，真的多亏你的帮助。”见后羿转身就要离开，女子赶忙拉住她，“你叫什么名字？我一会儿回去可以替你向我家主人请礼。”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后羿身上背着的箭筒上，“你只带了箭，没有弓，是弓坏了吗？”
面前这女子的装束显然与轩辕部的女子不同，后羿猜测不到对方的用意，摇头道，“羿的弓只是没有带在身边而已。救人乃应当之事，姑娘不必言谢。”
话罢，他便转身向着烛阴那边去了。
“看来你人还是不错的嘛。”看到了那一幕的牧焱终于冲着这人露出了笑颜，“看来还不是一个坏到彻底的人。”
烛阴却已经起身，冲着男孩说道，“走吧，带我们去看看窫窳。”
“方才不是还说不想去看它么？”男孩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总要找点儿事做，不然一会儿该有不想见的人来了。”烛阴将一旁打包好的馕饼收了起来，那是要带回去给酸与的食物，“不过你还要想个理由解释一下我们是谁。”
“包在我身上！”
牧焱答应得信誓旦旦，结果就是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带俩人去见家里大人，而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摆着架子以自己请来了一名兽医要再为窫窳检查一遍身体为由将守卫都给支开了。
在他自己离开的时候，他来拉走了后羿，“你就别去了，不然又刺激到窫窳了。”
“那你也就别到处乱走了。”烛阴给后羿一句忠告，“今天的轩辕部里人有点儿多，所以若是再碰到什么事情也别那么高调得出手了。”
牧焱闻言小声嘟囔，“轩辕部每天都是这么多的人呀……”
后羿虽也不明所以，却是出于服从点首答应。
原本趴在草垫子上休息的窫窳在听见烛阴的脚步声时就已经起身开始低吼，却是在认出来人之后撒着欢凑上前去，大脑袋直接送到了对方身上，一条尾巴在后面左右摇摆。
“你这家伙倒是不认生。”
烛阴的手抹上了窫窳的软毛，眼睛里满是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