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有见着阳光了，看着外面的天空逐渐变亮，两个人倒是都有几分不太适应。
姬小冉按照阿日善教她的，又以灵力将周宪的身体梳理了一遍。
虽然比不得不受伤的时候，但至少没有姬小冉的搀扶周宪行动起来也没什么毛病了。
“我爹其实准备了好多药。”姬小冉从须弥中取出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药瓶，“你知道哪一些是你现在可以吃的吗？”
“我觉得应该也没有那种可以直接治疗断骨碎筋的丹药吧。”周宪拿起瓶子一个一个查看，“大多数是正对性很强的药，比如解毒、凝神这一类的。有些我还不认识，也不敢瞎吃。”
“你扬起红雾的那个丹药这里有吗？”姬小冉当时有留意到他好像是捏碎了一颗丹药，然而在她这里，却没有哪一种是红色的。
“没有。而且我手上也没有了，就那么一颗。”
这让姬小冉对自家爹有些无语了：怎么就这么抠呢？
但是更让她感觉到难过的是，这两个男的竟然瞒着她有私下交易。她向周宪伸出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有，不过不能给你。”周宪倒也坦然，“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气得女孩心中暗骂，可又不好说什么。
用过早餐之后，两个人开始下山了。起初姬小冉还赌气走在前面不去管周宪，可这硬气都没有撑过十分钟。周宪看着她气到跺脚，却又不得不倒回来接自己，觉得有些好笑。
“有的东西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
姬小冉却不吃这一套，“我爹原来瞒着这边的事情，说的也是为我好。”
结果却被打了个戳手不及。
周宪尴尬一笑，却很理解姬负的选择。
顺着山道往下，除了路途有些远以外，没有任何毛病。水声轰鸣花红草绿的，让俩人产生了他们真的就是出来观光避暑的错觉。
如果不是周宪身体不便，姬小冉感觉自己可以沿着这山坡一路冲下去。
道路两旁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矮树，上面竟然坠着果子。虽然闻起来香甜，可没有人敢去尝试。
毕竟不认识的东西还是少吃的好。
习惯了刺激和冒险，这一天的平安无事竟然让姬小冉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还是梦里来的刺激呀。
所以她在夜幕降临之后，直接就缩到睡袋里梦着脑袋开始睡觉，这看得周宪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么早，只怕窫窳都还没睡吧？”
“野兽的作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和太阳一致的。”
一个声音在周宪的脑海中响起。
“你现在都可以随意冒头了？”周宪冷笑了一声，这会儿倒是庆幸姬小冉睡着了。
“如果不是她睡着了，我是不会出现的。”周羽轻轻笑着，“不过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意味着我们这样交流的机会不会太多了。”
“你终于准备把我给弄掉了么？”
“不不不，我昨天才说了的，就算有一个要消失，那也会是我。”
周宪沉默了：他昨天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男生却是轻笑起来，“难道你是一个人太久了，所以舍不得我？”
周宪从高中开始住校，虽然看起来和周围的同学、室友关系都不错，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本质上是一个有些沉闷的人。
甚至有些孤僻。
那不仅是儿时留下的后遗症，也是父母之间的矛盾加剧的结果。
能够不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减少和他们的接触。
可现在这个社会又不允许他这样做，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做。
所以姜艾对他来说，是一束穿透黑暗的光。
所以他想要以“紫宪”的身份加入乐队。
突然，有人对他说，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这个人代替他经历了所有他害怕的、他想逃避的事情。哪怕对方只是自己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而已。
可这世上几个分裂人格是能够互相对话的呢？
周宪不知道周羽的想法，可对方却是很清楚他心中所想。他轻声笑着，“你可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毕竟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这样自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就是在好奇，为什么你以前不让我知道？”
“让你知道干嘛？”周羽的声音满满的活力和调侃，“然后像现在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原来我也算是干过这档子事。”
“那个时候真的都必须要尽可能的小声，就连动作都要尽量自然，太难受了。”
“这么想起来，你现在和我当时还是很像的。”
“老气横生的。”
男生似乎心情很好，话虽然有些密可没有前一天那么恶趣味。
周宪试了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只得等他说完之后才接上一句，“我还好吧，顶多算是话不多而已。”
“你只是不想说，因为那些事情跟你没关系。”
周宪必须承认，这倒是真的。他不介意那帮人围着自己把自己当吐苦水的坛子，还真的就是因为那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听就听了，又不过脑子。
对于他而言，原来真正能够放在心上的，除了父母和老人之外，也就只有他那几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哥哥姐姐们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把他当坛子用的。
“所以，我很高兴你能够跟姬负、跟小冉产生交集。”周宪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欢喜，“这给了你醒来的机会。”
“别说的我好像一直都在睡觉一样。”周宪目光望向姬小冉，“现在一直在睡觉的人是她。”
“但是你现在就和我以前一样，在经历同样的转变过程。”周羽声音里的喜悦越来越明显，“说起来，你还是不要管她到底在梦里怎么做决定。”
“凡事都有它自己的发展轨迹，你就好好地看着就好了。”
“什么意思？”周宪没明白他这话只得是什么，可偏偏脑海里的人已经不再开口了，这让他感到了一丝烦躁。
月光皎洁，夜风微凉，周宪本来想在看会儿书的，但想到昨晚的梦，最终还是选择了钻入睡袋里。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还会不会进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