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予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那种味道在相对密封的空间里格外的浓稠，但不难闻。
“去吃饭？”江稚予问。
宁知喻摇摇头想起江稚予还是空腹又点点头。
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回了家。
方皓瑜今天不在家，下了车之后司机自觉离开了。
雨过天晴，园里花开的正好，园里播散着熨贴清纯的草木香夹带着淡淡花香，江稚予专门留出了一大片空位种了向日葵，晚夏的向日葵开的正灿烂。
江稚予种有很多花，远远望去繁花似锦灿烂一片。
娇嫩的花瓣上雨珠要落不落。
正午的阳光正好。
“知知，阳光和你的适配度很高。”江稚予说，“我本来想的是，晚上的时候放点烟花，这个季节放烟花好像挺少的，但是我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江稚予说的认真，宁知喻突然懂了。
他担心一路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说你喜欢雨，正好今天也有阳光，我一直在想再等等吧，但我发现我好像等不下去了，录制的时候我就已经等不下去了。”
“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很多女生给你写过情书，有人说俗套也有人说老旧，每一次看见她们给你写情书，我很佩服，我讨厌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
“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递给你情书的时候，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
宁知喻一直都是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的时候才抬眼看了下江稚予：“你给我写过情书？”
宁知喻印象中是没有这件事情的。
“写过的，第二天你就转走了。”
宁知喻呆愣片刻，卧室抽屉里的那一封情书浮现在脑海中。
那封有雨的情书。
时间恰好卡上了。
“宁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很久了。”
“我喜欢你也很久了。”
江稚予的声音不像往时那样沉稳，说出口的时候带了些颤音。
突如其来的表白在脑海中炸开。
宁知喻注意到江稚予身侧的手有些颤抖。
他在紧张害怕吗？
*
北城有些日子没下过雨了，今天难得下了一场大雨，大雨过后，空气中蔓延着清新而灼烈的气息。
走廊间。
“宁知喻，靠你怎么不等我？”
宁知喻回头看了眼陆宜，放慢脚步问：“我去厕所，你要和我一起上？”
陆宜呆滞住，“哦”了一声，说：“我还不是害怕你一个人偷偷转走，到时候一个人哭鼻子。”
宁知喻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宁知喻准备出国读书他也是知道的。
“不会的，”宁知喻说，“我明天就转走了，到时候你和江昕悦记得送我，否则我定会在国外怒骂你两百轮的。”
陆宜抿唇问：“明天就得走？不多留几天吗？”
“不留了，小瑜的病不能拖了。”
宁知喻语气平静，两人就好似在讨论一件简单的小事。
陆宜没再劝，只说：“你缺钱的话有什么忙的话尽管找我们，一声兄弟一生兄弟，兄弟有难我必定帮助。”
宁知喻知道陆宜没开玩笑。
他笑了一声：“开玩笑，你自己看看你能帮的上我吗？”
陆宜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名高中生，每个月的生活费东扣西扣就没能剩多少了。
宁知喻拒绝掉他的好意，说：“人有三急，是兄弟你就先让我上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宁知喻刚准备去找班主任聊转学的事情。
他是在这个时候被一个男生堵住的。
说来好笑，他第一次在厕所门口收到情书。
“宁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
宁知喻没想到这个时间段还能收到情书。
男生比他高出些，低着头，耳朵都红的透彻。
“谢谢你的喜欢。”宁知喻眉眼弯了下，委婉拒绝道，“不过我不考虑谈恋爱，希望你能够遇见更好的人。”
都要转走了，总不能再祸害人家小男生吧。
男生彻底呆住，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宁知喻见他没反应过来，距离上课也不久了，他以往每一次被当面表白的时候，都会特意将话说的绝情些，这次他也决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把话说的最绝情。
他想说：“我不会喜欢你的，谢谢你的喜欢。”
但还没等他开口，男生已经将手中的情书塞给了他。
“我知道了。”
男生的声音很轻，说完就跑开了。
15、6岁的男生要面子，被如此直白的拒绝心里可能不太好受，宁知喻盯着他的背影许久，目光落在手上那封情书上。
这封情书与他以往收到的都不太一样，这封是清新的绿色的。
上面落了一场雨。
*
“知知，我没想过逼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宁知喻心绪凌乱，迟迟没有开口。
静寂就是最好的答案。
江稚予知道宁知喻的答案了，他笑了笑。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追你吗？”
江稚予在很久以前就想过这个画面，院子里种有很多花，等到那个时候他会将自己的心事全都托盘而出。
“没必要吧……”宁知喻脑子有些乱，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点什么，“你长的好，家境也好，喜欢我没必要吧？”
江稚予的眸子幽深，盯着他的时候仿佛内心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宁知喻缓了缓呼吸，拒绝的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16岁的时候，方皓瑜被查出了病，那时候妈妈和继父刚离世不久。
16岁那年，他的抽屉里藏着两张纸，
一张是少年青涩懵懂难以启口的情感，
另一份是朝他敞开的牢笼，
而那时他正当年少，周身的烦躁不断萦绕。
对于那段不可言喻的情感只能拒绝，
而如今他24，匆匆数年，却依旧无法对那段感情作出回应。
宁知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嗫嚅着，良久才找到声音：“抱歉，我……”
他什么？不喜欢吗？
他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别人，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怎么样可以称之为喜欢。
但他知道，这一次和往次都不一样，他没办法果断拒绝。
甚至他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江稚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