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国庆和张巧莲趁着家里没人，大白天就扭到一个被窝里，还没锁门！
冉国强堵了个正着，在院子里骂了两句，冉国庆还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等会儿！马上就好了！”
又过了七八分钟，冉国庆才哼哼唧唧地叫：“进来吧大哥。”
冉国庆和张巧莲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俩人还没离开被窝，屋子里一股欢爱过的味道。
冉国强低着头进屋，也没敢往炕上看。
地上一片狼藉，有这两口子扔的卫生纸，还有瓜子皮。
冉国强心里有气，闷声道：“老三，妈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倒是收拾收拾！家里这么乱，妈回来不唠叨吗？”
冉国庆满不在乎道：“这是你家，妈就是唠叨也是唠叨你，跟我有啥关系？哎，你不是今天去接妈回来吗，妈呢？”
冉国强一边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扫地，一边答道：“妈去洗澡了，洗干净晦气再回来。”
张巧莲立马眼睛一亮，用手肘怼了怼冉国庆道：“我身上也黏糊糊的，我也要洗澡！”
冉国庆这才从炕上溜下来，殷勤地抢过冉国强手里的扫帚，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说我们都来城里这么多天了，也没去过大澡堂子。这回反正也是接妈，你就让我们也去见识见识呗！巧莲还能给妈搓搓背。”
冉国强心里有气，就不想点头。
“妈和老二媳妇一起洗澡，她俩就能互相搓背，你媳妇还是歇着吧！”
冉国庆伸头往外看了一眼说：“那二哥呢？大哥，你是不是让二哥也去洗澡了？二哥都能去，我凭啥不能去！”
说着，冉国庆就把笤帚往地上一摔，不满道：“大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是要跟爸妈告状的！”
冉国强没办法，只得又掏了两毛钱，把这两位祖宗也带着去洗个澡。
冉国强把换洗衣服交给张巧莲：“让妈和大嫂换了衣服再出来，脏衣服装起来拿回家。”
冉国强没舍得给自己也掏一毛钱，就坐在外面等着。
等了不到半小时，就听到女浴室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打起来了似的。
冉国强心里祈祷着这事儿可千万别跟他家有关系，但偏偏又是他亲妈惹的事儿。
等冉国强花了两毛钱把人赎出来，冉老太太还不服不忿道：“大家都在里面洗衣服，咋就我洗个衣服就犯法了？还罚我的钱，凭啥啊！”
“妈！您就少说两句吧！”冉国强被吵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人家在里面洗衣服，最多就是洗个背心裤衩，你可倒好，把从里到外的脏衣服全都拿进去洗，还问人家管理员借肥皂和洗衣盆，人家能不罚你嘛！”
“那我洗衣服不得有个盆么！”
远远地，冉雨燕就看到冉国强推着自行车，车上坐着骂骂咧咧的冉老太太，后面跟着窝窝囊囊的冉国福和臊眉耷眼的徐翠花，冉国庆两口子依然是一脸看戏的模样跟在最后面。
冉雨燕哼了一声，对身旁站着的冉敏说：“你奶回来了，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冉敏又是那副小白花潸然欲泣的样子，轻咬着下唇对冉雨燕说：“小姑，奶奶回来我肯定是要孝顺奶奶的，我就是惦记妈妈和大姐……”
冉雨燕慢慢地转过头，眼神如同地狱幽灵一般死死盯着冉敏，一字一顿道：“冉敏，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好了！你要是敢当着你奶的面提你妈和你大姐半个字儿，你这辈子都别想住进福熙路！”
冉敏被震慑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不敢再说话。
冉老太太看到冉雨燕，立马又高兴得像个得胜还朝的将军一般，冲她兴奋地招手。
“老闺女，妈回来啦！”
冉雨燕微微皱眉道：“从拘留所放出来，又不是啥光荣事儿，你咋呼啥呀！”
冉老太太讪讪地一笑，从自行车后面溜下来，还不忘继续巴结冉雨燕。
“老闺女，还是你有本事，你去了一趟拘留所，那个政府就对我可照顾了，每顿饭我还能吃到一片肉呢！”
冉雨燕似笑非笑道：“所以呢？你就打算二进宫？”
冉老太太像只大公鸡似的一伸脖子：“我又不是傻子！那是啥好地方啊我还再进去！等过两天我大孙子放出来，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冉国强心里亦喜亦悲，对冉老太太说：“妈，您不用等洪宾了。他前两天宣判了，流氓罪，十年。”
许久没有出声的徐翠花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鸡，嗷的一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声震耳欲聋。
冉老太太也抹起眼泪扯着脖子嚎：“我大孙子受苦了！那么小的孩子懂啥是流氓啊！他们这是冤枉人，青天大老爷你在哪儿啊！”
“行了！”冉雨燕眼睛一瞪：“你这么嚎嗓是啥意思？对政府不满？还青天大老爷——你想要推翻政府啊？是不是觉得流氓罪不够，还得给咱家定个反革命？”
冉老太太的哭声嘎地一下就收回去了，徐翠花的嚎啕大哭也变成小声抽泣，其他人都不说话。
冉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既然我大孙子判了，那我就不能回去了。我得留下，给我大孙子送饭去！”
冉国强脑子里嗡的一下，赶紧说：“妈，那监狱又不在城里，在三七农场呢！你留下也看不着洪宾啊！”
冉雨燕倒是好言相劝道：“大哥，你咋不理解妈的心思呢！妈人留在城里，不也是为了照顾你嘛！大儿子和大孙子，不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妈，那你就留这儿吧，不用担心家里。我爸那边我昨天才打了个电话回去，是徐支书接的电话。
徐支书说咱家里挺好的，有赵寡妇每天去给我爸洗脏衣服，做饭，我爸吃喝都不愁，晚上还能有顿小酒。
我爸也不白让人家帮忙，听说白天帮着人家犁地，晚上还给人家抓鸡。
妈，你就踏踏实实在城里住着，家里保证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