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小姑娘，是那个眼睛大大，扎两条大麻花辫的吧？那小姑娘可热情了，即便是再忙也没有对顾客板着脸的时候。
我本来是离那边的那个饭店近，就因为这边服务好，我每天宁可绕道！”
“你可拉倒吧！你分明就是冲着人家关东煮来的！”
“你才拉倒吧！关东煮才几天啊？你敢说你不是冲着人家小姑娘热情服务来的？”
“我是冲着老杨师傅的龙须面来的！”
“得了吧您呐，龙须面一个礼拜才做一回，你一礼拜来三回！”
“啊哈哈……”
几个年轻人嬉笑起来，时间过得倒也觉得快了不少。
严友良看着冉雨燕从厨房出来，跟李春燕一起把小摊位支上。
冉雨燕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跟外面的食客打招呼：“营业时间马上就到，大伙儿再等一小会儿啊！
着急的同志可以先买几串关东煮，都是老汤炖的菜，好吃又营养。
荤菜两毛钱三串，素菜一毛钱三串，咱们今天还有新品鸡肉丸子做活动，买鸡肉丸子送土豆片，活动只此一天，机会难得，可别错过啊！”
那几个食客被说得食指大动，笑道：“那你可得给我挑大个儿的拿！”
冉雨燕热情招呼着：“放心吧您呐，咱家的肉丸子都是纯手工做的，那个头，个顶个的赛元宵！”
冉雨燕远远地看到冉静放学过来了，冲她招呼。
“冉杰和冉媛都回家了？”
冉静一边摘书包一边点头，小声说：“放心吧，冉杰冉媛都认路，冉敏今天才被批过，也老实了，不敢偷偷跟着她们。”
冉雨燕满意地拍了拍冉静的肩膀：“快去后厨，杨师傅亲手做的鸡汤龙须面，吃饱了来干活儿。”
冉静点点头去吃饭，冉雨燕就开始售卖关东煮。
严友良一直在队伍里观察冉雨燕，看到冉静背着书包进去了，就闲聊似的问前面的食客。
“这怎么还有个学生娃？”
“那个小姑娘是勤工俭学，来帮忙的。”有个老顾客答道：“这个小服务员也不容易，家里重男轻女，女孩子都没地位，小姑娘就把几个侄女都帮衬着。”
严友良的眼神闪了闪，冉家的事儿严劲松只说过一点点，好像那个冉国强是挺大男子主义的，还把妹妹骂哭过？
（您老人家真的确定？）
前面排的人都买了关东煮慢慢吃着，他们主要还是等着进去吃正餐，关东煮这种便宜的小吃就是解闷吃着玩儿的。
严友良其实这会儿已经吃饱了，但是关东煮的味道太诱人，老爷子没吃够。
冉雨燕招呼到他这儿，笑着问：“老人家，您想吃点什么？”
严友良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指着鸡肉丸子和午餐肉，还有那个有点意思的甜不辣说：“这几个，还有土豆、海带、豆腐结，每样六串，打包。”
家里三个大男人，一人两串，刚好。
冉雨燕手麻脚利地拿了个大茶缸子，把严友良的串串装好，又加了一勺汤，递给严友良。
“这是您的外卖，一共一块八毛钱。咱们的茶缸子有一毛钱的押金，您明天拿着押金票和茶缸子回来退钱就行了。
如果明天不方便，您就哪天方便的时候再过来，或者留个地址，我们也可以上门回收。”
这也是冉雨燕想出来的，表面上是为了增加销量，实际还是想让赵经理意识到，店里的人手是真的不够用。
但这在赵经理眼里可是个留住顾客的好点子。
在严友良眼里，这小姑娘头脑灵活，还不怕累，比年轻时候的赵满堂可强多了。
要是给她机会，严友良觉得，冉雨燕能比赵满堂更有出息。
“小姑娘，你忘了算我刚才吃的两块枣糕，还有提前吃的一碗关东煮，那个也要算钱的。”
冉雨燕哪儿知道这老爷子刚才都吃了啥啊！
她眼珠一转，笑道：“老人家，枣糕本来就是我嫂子做的小点心，我们店里不卖的，那个是我请您吃的。
至于刚才那一碗关东煮，一会儿您吃过饭，让我们经理一起给您算。”
严友良脸一板：“那哪儿行！一码是一码，刚才吃的，加上枣糕，就也算两块钱，我一共给你四块钱——你这个小同志，可不准再推辞！”
严友良态度坚决，冉雨燕也不好再客气，便点头同意。
严友良这才满意地伸手摸向腰间，随即脸色又是一变。
完了，忘了自己没带钱包的事儿了！
老爷子尴尬地看了一眼冉雨燕，又悄咪咪望了一眼身后。
这个陈学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自己都偷跑出来这么久了，他咋还没找到自己！
严老爷子干咳了一声，又往里瞄了一眼。
这个赵满堂真是岁数越大越不懂事，刚才都看到自己没带钱，也不说主动借几块钱给他，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想找他借个钱都抓不到人。
冉雨燕的眼神顺着严友良的手看过去，又观察了一下老人的神色，便猜到了几分，友善地说：“老人家，今天有我们大厨做的鸡汤龙须面，一星期才有一次，这可是特色！不如您进去吃一碗面，然后再走？”
严友良赶紧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了一眼排在门口等着收粮票的王雪梅，老爷子又有点尴尬了。
冉雨燕开口道：“雪梅姐，让老人家先进去吃面吧，钱一会儿一起算。”
王雪梅也不认识严友良，但是刚才赵经理跟严友良说话的时候，她听了几句，知道这位跟赵经理肯定关系不一般，便也开了绿灯。
“老人家，您先进去吃面吧，钱一会儿一起算。”
严友良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恼。
本来他要的是不搞特殊化，才出来排队的。可结果还是让几个年轻人给他搞了特殊化。
刚好赶上冉静吃完饭，来门口替换冉雨燕。
冉雨燕便帮严友良拿着茶缸子，引他进去坐下，又去窗口端了一碗龙须面端给他。
“老人家您趁热吃，有事儿您叫我。”
说完，冉雨燕就忙跑堂去了。
严友良提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又探头看了一眼门口，颇为哀怨地叹了口气。
偏偏这个时候，赵经理在灶房忙完了出来，一回头又看到严老爷子，不开眼地过来嘻笑。
“老爷子，这面可好吃了，您慢慢吃，有事儿叫我哈！”
“我现在就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