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冰封大星残骸之外，一片浮游棱晶上，离阳听完玉光皇族少女的叙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方才被紫胤捣乱，使他迫不得已接下了寻找另外五艘生命方舟的委托，但至少关于始境的秘辛得手了。
并且，要比想象中更为关键。
根据对方——也就是名音近似吽的少女所言，在太古年间，玉光族与异羽族还尚未分道扬镳，因此族群势力处于鼎盛时期，举族之力供养出了一位纯阳，称为朔阴大尊。
这位大能在无尽虚空当中游历时，曾偶然闯入过一被诸多陨灭天辰环绕的奇异之地，核心空处矗立着一通天玉碑，其上刻有鸿蒙古篆，不仅记载了开启始境的窍门，更揭示了一惊天大秘。
那就是内里除去蕴藏各种至上妙法、鸿蒙道宝等大机缘以外，还留存着通往至神之路的钥匙，正待有缘人前去接取，便可一步登天。
说实话，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离阳着实吓了一跳，毕竟那可是至神，一界之主，位于诸天寰宇顶层的强者，对于现在堪堪蜕凡四步的他来说，实在过于遥远。
不过，有缘人这一说法，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位朔阴大尊亦是如此，是以在得知这一秘辛之后，自是想尽千方百计寻觅鸿蒙子珠与先天之先天，而这些对于一位纯阳来说，显然并不算什么，没费多少工夫便集齐，进而成功开启始境，步入其中。
但这一去，便是数万年，期间了无音讯，失去了最强者的族群逐渐衰弱下去，再加上催生对方早已亏空了元气，以至于不过消失几千年，玉光族与异羽族就彻底分裂，进而一蹶不振，直至现在。
谁也不知，朔阴大尊是生是死。
（或许，只是单纯被困在里面了吧？）
当然，这只是离阳的猜测，真相如何以他现在的境界难以取得，没准紫胤能借此推演出什么来，但对方此时一言不发，显然牵扯甚多，不宜贸然开口。
（这样看来，那地方怕是危险重重，以我如今的水平，还是莫要去妄想了。）
他权衡片刻，很快下了决断，暂时不管什么始境，不过鸿蒙子珠还是要收集的，一是为了鸿蒙紫气，二则关于自家丫头的机缘。
“咳咳，此事关系重大，汝切莫对外乱讲，否则，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连我们兄妹俩也要牵连其中。”
离阳肃声告诫，吽当即行礼：“小者明白，还请大者放心，毕竟亦是吾皇族秘辛，不可外传。”
末了又怕遭误会，赶忙补充道：“当然，二位大者于吾族有大恩，自是可以告知。”
“如此最好。”
离阳对此女的态度很是满意，微微颔首，话锋一转：“既如此，事不宜迟，汝赶紧指出其他方舟逃亡的方向，吾等即刻动身，莫要再让悲剧重演。”
“遵命！”
吽等得就是这句话，若是一开始，她可能还不会如此急切，但在见证了同族集体献祭之后，已对其他五艘方舟牵肠挂肚，迫不及待想要汇合。
少女祭出那枚传承玉珠，屏息凝神，双手结出繁复的星光古印，指尖萦绕着纯净的玉色清辉，缓缓靠近，二者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吽周身清光大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盏纯净的玉灯，光芒穿透了这片昏暗的虚空，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玉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飞速流转、破碎的光影与轨迹，仿佛在追溯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离阳能清晰地感觉到冥冥之中万般因果的纠缠，没想到此女连飞升层次都无，却能触及此等无上大道，果真是诸天万界无奇不有。
片刻之后，吽周身的清光缓缓收敛，她略显疲惫地放下手，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但眼中却带着兴奋的光芒。
“大者！感应到了！虽然模糊，但至少有三个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同源共鸣！”
她伸手指向三个截然不同的方位：“其中一个感应最为清晰，应是在‘腐渊’方向！另外两个则十分微弱，似乎距离极远，或被强大禁制隔绝。”
“腐渊……”
离阳眉头微皱，那可是中机海第一层中有名的凶险之地，充斥着各种污秽、剧毒的能量和扭曲的魔物，寻常蜕凡修士避之唯恐不及。
但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紫胤，顿时安心不少，有这位纯阳大尊护持，区区腐渊，又算得了什么？
“好，那便先去此处。”
离阳下定决心，复而转向气机略衰的吽：“汝且暂入本座浑天之中休憩，养足精神，寻踪定位，还需倚仗于汝天赋神通。”
说罢，他大手一挥，一道流光溢彩的门扉陡然凭空于面前竖立，对面所映照出的，正是玄泱的热闹景象。
少女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她是略懂人族修炼体系的，知晓一旦进去，自己这条性命便任其摆布了，再难脱逃。
但似乎，和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终是略一顿首，纵身一跃，倏忽消失不见。
离阳顺势收合界门，正欲立马破空而去，但身形一滞，又转向一旁的紫胤：“依妹妹看，接下来该从何处开始？”
后者这次并没有随意给出指引，或者说，根本没有立刻回答，垂首低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昂起头，一双绛目眸光微闪：“哥哥，不妨再等等。”
这话一出口，离阳顿时心中一动，但与那句“时间不多了”所带来的紧迫感完全相反，这次，他只有一丝期待，毕竟先前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是恰巧撞上了玉光族的方舟折跃到面前。
（难道又有什么机缘飞到脸上来？）
脑中刚生出这一念头，周遭的悬浮棱晶便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一阵奇异的波动油然而生，并非空间被撕裂的尖锐感，也非能量爆发的狂躁，而是一种……悠远、深沉，仿佛来自太古的呼吸。
周围的混乱能量流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温顺而有序，连那些肆意飞舞的星辰碎片都放缓了速度，仿佛在向某种存在致意。
离阳和紫胤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无尽虚空中，一点微光由远及近，迅速扩大，其并非天辰，而是一艘……不，那是一片移动的陆地！或者说，是一座建立在鲲鹏背上的、灯火辉煌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