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们当然什么都不懂。”沈昭双手平摊，“像你们这种人总是很搞笑，从来不肯轻易向别人倾诉，却还希望有人能懂你。”
“小弟弟，这世界可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不敞开心扉，谁会想去热脸贴冷屁股？”
“才没有敞开心扉的必要，有些话说出来太丢人了。”小舟声音很低。
“你又不是楚清眠，只有她才会觉得面子比天大。”
“沈昭，我从来没见过你妈妈。”小舟莫名其妙换了个话题，“你们结婚那一天，我也在，我只看到了你爸爸和爷爷，你妈呢？”
“我妈在我出生的时就去世了。”
“你家也不算穷，怎么没把人救过来呢？”
“我妈那是得了羊水栓塞，再有钱都治不了。”
说到这，沈昭叹了一口气。
“毕竟，钱也不是万能的嘛。”
很多东西，用钱是换不来的。
“你爸爸这二十多年来就没想过给你找个后妈吗？”
“我们沈家祖传大情种，你懂什么？”
小舟嘟囔道，“所以才说我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大情种都是大傻逼！”
“你一个十岁小孩，你懂个屁。”
“别看不起十岁小孩。”小舟的眼睛闪烁一下，很快又眨眨眼睛，当做无事发生，“我其实也挺羡慕你的，要是我爸爸妈妈也能像你爸爸妈妈那样就好了。”
“你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孝子。”
诅咒楚清眠孤独终老就算了，竟然还诅咒亲妈早点去死。
这孩子脑子有泡吧？
“要是你亲眼目睹了父母出轨，将情人带回家亲密，见过小情人冲进家门，扬言要把你和你妈妈赶出家门，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笑得这么轻松吗？”
小舟紧紧抿着唇，红着眼眶，却强忍着眼泪不肯落下，用力撇开视线，语气愈发急促。
“我宁可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只想像姐姐那样，一个人也能成为了不起的人。”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质问。
也不知道是在质问谁。
沈昭很快明白了，反问道，“所以，你手机里的录像是你父母吗？”
“是，我爸妈出轨的视频我都有。”
“你从哪拍到的？”
小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很久之前，我的朋友之间流行起了拍摄每日生活vlog，我也尝试着在家拍摄。
有一天，我骗过了高尔夫球教练，偷偷回家拍摄vlog，当我在二楼立好相机后，忽然妈妈回家了。
我立刻藏在了弧形楼梯的死角处，然后我就看见妈妈和另一个陌生叔叔抱在一起……”
他的声音愈发颤抖。
“我很害怕，但我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保存好证据就从二楼的窗户里翻了出去。
我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可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是一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最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了许多。
“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什么狗屁亲情爱情，全都没用。”
“只要我能像姐姐一样厉害，他们就不会离开我，只能依附我。”
“感情，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我要成为家族的掌权人，不需要家庭。”
沈昭的眼睛微微低垂。
小舟这副模样，几乎与楚清眠完全相同，唯一有区别的是，楚清眠从来不会轻易外露如此激烈的情绪。
年幼的小舟的情绪波动很明显，也更加摇摆不定。
只能一遍遍效仿楚清眠，将她当做自己未来的人生模板。
“我不会反驳你脑子里的思想，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沈昭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一笑。
“哭泣是小孩子的权利，没必要学着大人的模样故作坚强。”
“诶？”
小舟愣了。
沈昭直接将他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轻声道，“想哭的话，可以趁现在赶紧哭，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秘密。”
“我们的秘密？”
小舟愣愣的看向办公室内的其他摆设，明白了沈昭的意思。
“你以为我会痛哭一场吗？别可笑了，我才不会……”
“要是什么事情，哭一场就能解决的话，早就人人幸福了。”
“你说得没错，可哭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让自己焕然一新，整装待发。
你懂中医吗？哭出来的眼泪就相当于排毒，和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一样。”
“真的吗？”
“我瞎编的，我从来没学过医。”
“沈昭，你有些时候挺坏气氛的。”
“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疯狂吐槽的样子。”沈昭嘿嘿一笑，故意把小舟的发型弄乱，“如果你以后打算自己创业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我免费当你的老师。”
“呵，我根本不需要。”小舟冷哼一声，“清眠姐姐会教我如何处理工作，至于你……？”
他用力撇过脑袋，“你可教我如何调节情绪。”
说完这话，他的耳朵瞬间红爆，“你可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这种疯子挺会调节情绪的。
毕竟，一位未来的掌权人，可能不能像我现在一样纠结内耗。”
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才不是因为他认可沈昭了！
小舟努力说服自己。
“那好吧，我今天只教你一句话。”沈昭认真道，“金钱构成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
“你所渴求的任何东西，都是能靠情感得到的。”
不论是什么东西。
所以别再说钱权至上了。
他微微一笑，“人类的情感，是最难操控的，可一旦成功，也是最难改变的。”
“操控……情感？”
小舟的表情逐渐迷茫，眼底困惑。
“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沈昭压下眼帘，掩盖住眼底隐藏的情绪，是得胜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