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
没等顾宝琳回答，青竹就将地上争夺食物的三只小翠鸟抱起来，“奶，县城真好玩，很多好看的东西。”
尽管他们没去西市逛，只看了西市，但东市新奇的玩意儿就已经够满足青竹的好奇心了。
顾宝琳也笑道，“县城与柳溪镇很不同，热闹了很多。”
可是柳溪镇，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附近的百姓，还有春林叔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老太看着青竹眼里闪着的光，又看看顾宝琳秀丽的脸，站起来，坐到炉子边上，用顾宝琳刚拿过来的木勺搅着粥。
突然不说话了，青竹和顾宝琳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问。
自从离开了柳溪镇决定来县城，奶的脾气越来越怪了，以前还愿意出去逛逛，现在叫出去也不愿了。
“外祖母，我们回来了！”
粥还没热好，王知霖的大嗓门便随着大门沉重的声音一起响起。
王知霖跑进来，笑眯眯道，“外祖母饿不饿，表姐带了粥和包子，素包子超级好吃。”
王知霖对食肆的素包着迷，坚持认为素包比肉包好吃，所以给顾老太带了两个素包，一个肉包。
食肆的包子很小，大概两口一个，但皮薄馅多，咬一口，汁水横流。
王知霖虽然刚吃完，闻着包子散发出来的香味，还是完了咽口水。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扭头回屋，“外祖母，你先吃饭，一会儿我来陪你聊天！”
青竹和顾宝琳齐齐抽了抽嘴。
说是陪顾老太聊天，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他话痨的属性。
这个家也只有顾老太能在他絮絮叨叨的不知所言的攻势中面无表情。
自从发现只有顾老太不嫌弃他，他抽空就去顾老太身边说自己觉得好笑的事，或者讲自己看过的话本。
王知溪和顾绿水刚进门，就看到王知霖急匆匆的回房，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今天这么早就休息了。
待顾老太吃完粥，顾秋桃在倚她身边，“娘，待天好了，你也出去走走，大夫说，多走走身体好。”
顾老太的身体太受弱了，尽管她和沈氏换着法的给她补，也没见长一斤肉。
顾秋桃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还记的刚出嫁时，娘虽然不说话，眼里却是浓浓悲伤，脸也不是瘦的骨头都凸起。
顾老太大拇指动了动，摩挲了食指片刻，“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没事。”
顾老太语气淡淡的，顾秋桃被她的骨头垫到，眼眶微红。
沈氏拿了一件新袄出来，看到两人，将袄递给顾秋桃，“给娘披上吧。”
这袄是沈氏在柳溪镇连日做出来的，顾老太太太怕冷了，她足足用了两倍的棉花。
给顾老太披好，顾秋桃给沈氏递个凳子。
沈氏摆手，“我去看看青竹。”
今天宝琳就回自己房里睡了，也不知道今晚青竹体被子不踢。
虽然她睡像一直很好，沈氏还是有些担心。
沈氏敲门进去的时候，青竹正拎着袅袅的脖子教育它。
吃个饭食一点节制都没有，顾老太给它们掰了着包子，它就一直吃，要不是青竹发现它肚子不对劲，这小东西说不定自己给自己撑死。
小狸窝在床尾，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青竹的手，但也没有动作，袅袅是该教育教育了。
小雏鸟小脚乱踢，听见声音，求助似的看向门口，看到是沈氏又急急往青竹手里钻。
“娘。”
青竹将袅袅放到铺着小被子的竹篮，穿上鞋蹦下来。
沈氏伸手扶住她，“慢点！怎么还没睡。”
“还不是袅袅，都快把自己撑死了。”青竹将袅袅抓出来，递给沈氏。
在青竹面前耀武扬威的袅袅，见到沈氏软趴趴的躺在青竹手心。
“……”
青竹用手指弹了弹它的屁股，“怎的了？”
沈氏笑着将袅袅放过去。
“怎么一直和小鸟说话，快点睡吧。”
青竹点点头，爬上床，盖上被。
摸了摸被子，沈氏道，“等有空了，娘再去弹床被子。”
从柳溪镇拿来的被子太薄了。
“我不冷！”青竹摇摇头，一把拉过小狸，“小狸很暖和，我抱着睡一点也不冷。”
看她认真的模样，沈氏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你看你养了一屋子的鸟啊，貂啊的，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
对于青竹执着于养小动物，沈氏很无奈。
“所以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啊。”青竹歪头看着沈氏。
沈氏觉得好笑，“所以独一无二的小闺女，要乖乖睡觉，别冻着了。”
青竹点点头，闭上眼睛。
沈氏将床头的油灯熄灭，坐在床头看着她。
不知道为何，她心头一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自从做了那个梦后，她就觉得自己不对劲。
但她再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梦到了什么。
听着青竹平稳的呼吸声，沈氏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乱想什么，都会好好的。”
可她的话她自己都不信，今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一年，从雪崩就能看出来。
想到雪崩，沈氏又想起后山上埋着的顾青山的墓。
也不知道能不能存留下来。
在青竹睡着后，用被角将小狸盖住，沈氏才离开。
回房时，顾大河还未睡。
沈氏摸了摸他的手，“怎么还未睡？手也这么凉。”
顾大河反手抓住她的手，“梅娘，别太累了，闺女聪慧，会顾好自己的，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顾大河太担心，沈氏身上的拼劲让他害怕，他知道她是为了这个家，可他还是想让她在做事时想着自己。
犹记得刚成亲时，他对自己说过，以后一定让她万事无忧，没想到最终还是食言了。
沈氏松开他的手上床，躺下侧身对着他道，“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不觉的累，自从嫁给你后，我过了十几年舒心的生活，已经足够了，只要以后青竹和小绿能安稳的过一生就好。”
其实沈氏心中想的是，若是青竹没能找到像她爹一样的人，独身一人也行。
有她哥哥在，会护着她的。
沈氏自小见惯了爹对娘颐指气使，动辄打骂，若不是遇到顾大河，她都准备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