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慕知在收妖，当然也没打算伤害他们，她要把他们送回自己应该回的地方。掌灵堂是慕知最后要收的地方，这些妖，不该再生活在这里。
石路营，与它的名字一样，石头组成的路，石头堆砌成的营。
“姑娘留步！”
这个声音，慕知许久未听，突然一听，她还是能记住这人是谁。穆家大小姐，穆小林。
在石阶上，慕知刚要上前的脚步停下，转身看着来人。来人一袭黑衣裹身，头上顶着金色鱼骨冠，外表为装饰，实则皆是杀器。
身边还跟着一个媚态十足的男子，慕知明白这样的外表是他的保护色，眼底可没有媚，尽是邪气，与他的主人穆小林眼底的野心和正气完全不一样，慕知想，也只有穆小林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压得住他，或许根本不需要压。
“穆小姐！”
“细雨将至，可有带伞？”
仿佛老朋友一样对穆小林讲话，对于这个与林音长得一样的女子，这样友好对她，穆小林愣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说：
“穆家锦囊里还是有的。”
说着瞧了一眼慕知腰间穆申的锦囊，继续说：
“姑娘乃神女，这石路营可否由我亲自为你引路。”
知道穆小林的算盘，慕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穆小林移步与慕知并肩。
不过，慕知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反而拆穿她说：
“穆小姐，整个掌灵堂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还体贴地给了穆小林一个微笑。
被戳中心事的穆小林，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眼睛看了一眼若岁，若岁摇头表示此人底细探不出来。
肉乎乎的脸蛋，笑起来憨态可掬，穆小林提起裙子说：
“是，是！”
“姑娘是神女，我等凡人之躯，又如何是您的对手。”
对方来一句，彻底打碎了幻想：
“连塞功法塑造的肉身，纵使炼化成妖法，穆小姐，这个也不能打得过我哦，若是想结合里面的绝生阵，抢走我身上的妖……”
那“妖”字拉得极长，慕知继而揉揉锦囊说：
“也是绝对不可能哦！”
居然发现了她干的事，穆小林一个没小心，踩空，被若岁接住，才好些。想不到这人把她想做的事直接说出来，现在也不好再装。
“不敢，不敢！”
不再微笑的慕知，摸摸穆小林头上的鱼骨，用手指戳一戳，发现质地温润，可其他妖要是摸了，那锥骨之痛，可有得受了。
“不敢就好，那就好好带路吧！”
“我要跟你说一声，绝生阵，我要毁了，你不会介意吧！”
“就是要抽走你身上的部分功法。”
这绝生阵与掌灵堂堂主相关联，这样的邪阵对妖或是人而言都不该留下。
“不……不介意！”
“嗯，穆小姐果然和小公子一样善解人意。”
三人走到平坦地带，慕知聚山轮的两个轮子瞬间割平了整个石路营八座山，里面的碎石与妖气也随之消失，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留下看守的人类仰望天空。
“砰！”
这下穆小林瞬间跪下了，完全是出于本能，若岁见穆小林跪下，也跟着一起跪下，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
“你们不用跪，说起来你们也帮了我。”
说完慕知也蹲下与两人平视，眼神清透明亮，威慑十足。
两人颤颤巍巍被她扶起来，慕知询问若岁：
“你是要跟在她身边？可你是妖族，掌灵堂有避免妖气的危害，对于普通人却没有。你若不跟我走，那就不能长久待在这里。”
“这里的人皆活不过五十，皆是妖气弥漫缘故，纵使签订契约，也不能躲过。”
拉着若岁，穆小林内心忐忑，面对慕知，穆小林也不知该做什么。
“不过，只要你自断修为，我可以弄一身凡躯，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原本拉着若岁的穆小林明显慌了，手抽回来，怎么可能会同意。一如她猜想，若岁犹豫一会选择说：
“我愿意跟你走。”
得到答案的穆小林脸色惨白，与她同连塞大战后的样子不相上下。
“好！”
还没等慕知离开，穆小林又死死拽住若岁的袖子问道：
“若岁！”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做一个凡人？”
穆小林大声质问若岁，还包含一些怒气，仿佛在说你背叛了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那人用手握住穆小林的手说：
“堂主，我若是普通人又如何能待在您身边，到时我只是一介白皮，不能帮你分毫。”
阴邪的眼里，只有对着穆小林，若岁才会表露情愫：
“无法力，去除修为，对妖来说，相当于不能再修炼。掌灵堂堂主，该是光鲜的，我不想在你身边当一个废物，你身边也不该多一个累赘。”
听若岁这样说，穆小林放开，忧伤呢喃道：
“是啊，不管是妖还是人，都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何况我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为了当堂主杀了丈夫的人。”
还要继续说时，若岁用嘴堵上了穆小林嘴唇。
慕知想着给人家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吧，反而就地找个石头躺下看这场离别。
“小林，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你的前夫，既然不喜欢你，只是想利用你，本来就应该好好做好作为丈夫的角色。”
“可是，他外面有其他人。”
“还要给你下毒，你只是把药给他喝了而已，不算你的错。是掌灵堂堂主，拯救久信与涉河，还孕育了两个孩子，该是多么优秀，你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好呢？”
原来两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即使一个是掌灵堂堂主，一个是有着千年修行已经化为人形的妖精。
“若若嘁嘁，岁惹乐平生，平生系晚林，何处若凄凄！”
“我可是你冒死收服的妖，待在你身边，也该让你乐平生。”
说完，若岁把五百年修为传给她，只希望保她一些平安。自己则变成一条鱼，掉在慕知手中。
凭空出现一只鱼，这鱼看着很漂亮，要是让北渚下厨，肯定别有一番味道。
“若岁！”
欲上前夺走慕知手里的鱼，慕知别开，穆小林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眼泪瞬间流下。
早上若岁给她画的妆容花了大半，红色的沟壑在她白嫩的脸蛋上在下颌终止。
“若岁，就算你是普通人，我也不在乎，至于其他十二令阻止。阻止一个，我杀一个。”
“可笑啊……”
“我到最后一刻，都还觉得你要背叛我！”
一人递出一方巾，上面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慕知隐去若岁的身影说：
“穆小姐，他现在听不见，我会带他去注妖门，前往妖界。从此好好活着吧，涉河需要你，掌灵堂也需要你。”
正当慕知要走时，天上下起细雨，慕知从锦囊里拿出一把伞，遮住伤心人。
“神女！”
“我叫慕知，倾慕的慕，知晓的知。”
“慕知，你不怪我？我和泽野星利用你引开连塞的视线，让泽野星可以进入塞晓门，给掌灵堂一线生机？”
脚上的铃铛被风吹起，却没有一点声音，慕知莞尔一笑：
“不会，你都叫我神女了，为神者，为生灵，是应该的。何况你们初心也是为了涉河，我来此是天意 ，收妖也是天意，你与若岁分离亦为天意，我只是天道执行者之一。”
“我心底不怪你，天意也没让我怪你们。”
“如果非要有私心，那就替我跟洛蘅和穆申提前道一声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