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湛回想起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告诉自己的事，冷哼一声。
察觉到娄湛有些变冷的视线，刚刚还要上房揭瓦的娄初白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了娄湛不快。
“皇叔？我不换鞋子了还不行吗。”
圆圆的眼睛眼角微微低垂着，红润的嘴唇嘟起一个弧度，白皙稚嫩的小手负气似地背在身后，整个人扭捏地站在娄湛面前，一举一动都诉说着内心的委屈。
娄湛轻笑一声，他还没生气，这小孩反倒先发起脾气来，这种感觉很是新奇，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闹别扭。但是一想到宫里有个觊觎小孩的人在，娄湛心里就涌上一抹在意，毕竟娄初白年纪还小，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若是贪图新鲜一味深陷其中……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娄湛皱起了眉头，周围的气氛也更加凝滞，一时间整个房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对面站着的人有些站立不安，气氛正在僵持着，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朕饿了，朕要吃饭。”
娄初白早就想摆脱这股奇怪的氛围，直白地趁着肚子饿转移话题。
娄湛扫过这张姝丽的容颜，确实是一张能够轻易便让别人拜倒在裙下的娇颜，若不是长着这张脸的人有着无上尊位让人不敢妄想，恐怕早就被那些权臣纨绔养在笼中，终日玩弄不见阳光。
“皇叔，这么晚了你也饿了，我们去吃晚膳吧——”
娄初白见娄湛不为所动，转了转眼珠，整个人挂在娄湛结实的臂膀上，“皇叔——今天朕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穿着不合脚的鞋子，你就不要生气了，是朕不该胡闹，朕给皇叔赔不是还不好？”
娇小的人整个人挂在娄湛身上，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的娄初白再怎样讨好娄湛，但也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娄湛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下移，顺着他嫩白的脖颈往下延伸，宽大的衣袍勉强包裹着这具身体，微微的墨香夹杂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刺激着娄湛的嗅觉。
原本系好的腰带半散不散地挂在腰上，一低头，就看到少年清晰可见的锁骨透着一抹别致的美感。手腕上的红痕早已退却，只留下一丝微末的印记，让人看了无端升起一抹暧昧的的猜测。
举止轻浮，像什么样子，这些年宫里的那群人到底怎么教的。娄湛按捺住心里奇怪的想法，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严肃地呵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那些礼法都学去了哪里？”
脚上穿着不合适的鞋子，又猝然被推开，没修炼过的娄初白显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重心，跌倒在地上。
缎黑色的发丝如鸦羽般垂坠在身后，松散的领口滑到肩上，露出一抹雪白的香肩，姿态柔弱地伏在地上，大红色的锦衣更衬得地上的人唇红齿白，远远看去哪里像皇帝该有的模样，活脱脱像只勾魂摄魄的艳鬼。
“呼——皇叔干嘛突然推开朕，害的朕都跌倒了。”
地上的艳鬼仿佛无骨般，只等着吸食踏入陷阱的养料。
“真是的，把朕的手都擦伤了。”
白嫩的手上依稀可见几抹红痕，娄初白揉了揉揉擦伤的地方，却适得其反地把伤口揉搓得更红。
【是啊，再不包扎伤口就该愈合了。】系统忍不住吐槽。
【……】
娄湛一瞬间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娄初白教导的太过娇气，但还是亲自把他扶了起来，并下定决心制定一份更严格的训练计划，把娄初白的体能练上来。
娄湛的手在接触到娄初白腰肢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又收紧，牢牢握住这纤细的腰肢把人提了起来。
“既然如此，初白该好好锻炼了，这样吧，之后所有功课都学完后，我亲自去武场指导你的体能，虽然你不能修炼，但是练练体却是可以的。”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娄初白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没了说第二句的心情。
【直呼好家伙。】系统头一次看到娄初白在娄湛这里吃瘪，显然心情很好。
【突如其来的体能训练对原本就艰辛的孩子来说更是雪上加爽（你没看错，不是错别字，就是‘爽’）。嘿嘿。】
【？？？】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皇叔接触的机会又变多了~】娄初白荡漾的小语气暴露了他其实并不痛苦的内心。
【只要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求我就行。】系统想到当初背书娄初白哭着求他作弊的模样，也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娄初白坚决表示绝对不会发生与之前类似的状况，系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一天，心思各异的系统和娄初白在澈王府用过晚膳后，又十分心大地在澈王府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又是一个起早回到皇宫，刚准备睡个回笼觉的娄初白被无情的小卓子制止了。
长期缺乏锻炼的身体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彻底的后遗症，娄初白感觉整个人都不想动弹，可是偏偏卓华要见自己，偷偷溜出去还差点被绑架的娄初白对于这个父皇留给自己的人其实还是害怕的。
可是害怕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拖着疲惫地身体继续支撑。
【感觉身体被掏空。】
【……】系统当然知道娄初白不爱运动，当了皇帝后更是懒得出奇，所以他今天的状况也在预料之中。
【一会儿还要应付卓华，好累哦。】娄初白一想到等会儿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跑出去，为什么被绑架以及为什么会在宫外住了一晚，就发自内心地想逃。
系统给他点了一首《你想逃，却逃不掉》顺便还激励了他一句：【面对疾风吧！】差点没把娄初白整个人送走。
【我怀疑你是想我死，真的。】娄初白被震耳欲聋的音响震得头痛欲裂，颤抖着手勉强把它关掉。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系统表示要不是它k歌功能不完善，高低要给娄初白整两句。
“陛下，卓督主怕影响您休息，已经在外殿等您了，若是您现在召见卓督主，小卓子这就去通报一声。”
小卓子在昨天卓华得知陛下偷偷跑出宫后，就被卓华召过去盘问了一番，现在腿肚子还在打颤，结果这一大早的，陛下刚回来，笑里藏刀的卓督主就在外面候着，小卓子只能含泪上前通报。
娄初白原本是不想召见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冷落了卓华许久，若是再不能给颗甜枣尝尝，难免会和这枚有用的棋子离了心，也就按下性子把召见了他。
可是回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昨日穿的那套属于澈王的衣服到现在还穿在身上，脚上的靴子松松垮垮的趿拉着，当做一双拖鞋来穿倒也格外舒服。
娄初白决定收回先前觉得这双鞋丑的言论，毕竟穿起来还是很舒适的，也不知道鞋底用的是什么材料，之前的鞋子就算鞋底再柔软穿一天下来也不免磨红了后脚跟，但是这双鞋从昨日穿到现在，脚上也无一点不适，娄初白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嗯，真香。
卓华走进内殿时，娄初白正坐在窗边，初生的旭日给他撒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暖意，晨起有些微凉的空气让此时坐在窗边的少年打了个寒战，藕白色的手臂露在外面拨弄着床前的一株绿植，只是上面那抹若有若无的红夺走了卓华的全部视线。
不合身的衣物反而让座上的人带上了一丝慵懒，卓华的眼睛闪了闪，他没有出声，只是悄无声息地靠近。像一只猎豹瞄准了自己看上的猎物，静静地潜伏着，只等猎物松懈时送上致命一击。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娄初白放过了那盆被他蹂躏的盆栽，转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卓华，他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一个小小的梨涡出现在他的嘴角，衬得他天真中又带着一丝美好。
若不是熟知了少年的秉性，就连卓华也要被这副外表所蒙骗。毕竟他找自己做过的事，杀过的人，可不算少。
“卓督主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朕，朕还没睡好呢。”
听着他有些抱怨的话，卓华开口：“华只是有些担心陛下，若是陛下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华是会生气的。”
他这句话说得温温和和，表面上看上去如和风细雨，但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其实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怕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卓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娄初白，从他散开的领口到撩起的衣袖下浅红的淤痕，再到脚上那双不合身的靴子，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的阴翳渐渐云集，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
清晨凝聚的寒霜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可娄初白周围的阳光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冰冷的阳光非但没有一丝暖意，反而带着彻骨的寒意。
修仙之人本就参悟天地规律得以成仙，有时候一些功法修炼到极限便会引发天地异象，此刻也正是如此。
卓华修炼的浴火重生诀本就是顶级功法，他如今已至化境，只差一步便与天地融为一体，他的情绪波动太大自然也引起了一次小范围的异象。
作为凡人的娄初白自然没有感觉到，但是已经走上修炼之途还得到卓华一抹至纯精魄的娄初白却感受到了。
【哇哦，小忠犬生气了。】娄初白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微微一吹以示尊敬。
【你明明是故意让他生气的，为什么？】系统想不明白，娄初白为什么要故意惹卓华生气，在它看来，既然已经得到了卓华的灵力，直接把卓华放到一边就行了。
【毕竟只有鹬蚌相争了，渔翁才能得利啊。】娄初白露出一抹笑容，【利用卓华来对付娄湛，再借娄湛的手除掉卓华，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虽然卓华现在看上去很听话，可是谁又能保证上次的刺杀会不会是个隐患呢？】娄初白慢条斯理地说出一番话，显然出乎了系统的预料。
【可是他喜欢你啊。】系统忍不住提醒道。
【那他喜欢的是真正的我还是我表演出来的那副假象呢？】
系统沉默了，但是它无法反驳娄初白说的。就好像它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娄初白的过去。
“卓督主找朕是有什么事吗？”娄初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皇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依旧用这种天真又魅惑的眼神望着他，垂下的衣袖挡住了手腕上的痕迹，但是脖子上的暧昧痕迹依稀可见，或许在这件宽大衣袍的下面还有许多自己没看到的痕迹。
从一进来，卓华就觉得这件衣服甚是眼熟，现在他好像想起来了，这件衣服不正是澈王的衣服吗。只不过是很久没穿，自己一时间有些遗忘了。
到现在还穿着这件衣服，到底是太过喜欢这件衣服还是太过喜欢这件衣服的主人。
“华只是关心陛下，陛下还是不要与摄政王走得太近为妙。”
卓华作为娄骁留下的人，自然是知道一些皇室秘闻，当初娄骁娄湛的父母是亲兄妹成婚，为了不让体内的不伦血脉延续下去，娄初白和娄骁并无血缘关系，自然和娄湛算不上什么亲叔侄。
按理来讲娄湛是不知道此事的，自己不该怀疑什么，可自己才是第一个发现娄初白这块宝玉的人，那么其他人就休想染指，他也不允许有人能够取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皇叔很关心我，这件衣服就是皇叔给我的，他还一直陪着我，不许你这么说皇叔！”娄初白很生气，他没想到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卓华哥哥不仅不替自己得到了皇叔的关注而感到高兴，反而还在自己面前说皇叔的坏话。
“摄政王这些年独权专政，权倾朝野，又广纳民心，如今接近陛下，恐怕不安好心。”卓华不顾娄初白的气愤继续说道。
“一派胡言，朕看你就是前几日向朕表白朕没有接受，怀恨在心，故意挑拨朕和摄政王的关系！”娄初白一把推开想要靠近的卓华，大声呵斥道。
“离朕远点，朕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死了这颗心。”
刚刚的一切卓华都给娄初白找了借口，他告诫自己是小皇帝还小不懂事，不知道娄湛只是在利用他，可是等这句话一说出口，卓华觉得自己脑子中那根弦彻底绷不住了。
“陛下还是听臣的话比较好，毕竟通灵帝给了我处罚陛下的权力，不是吗？”通灵帝飞升前给了卓华一道带有玉玺印章的空白圣谕，这道圣谕娄初白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此前卓华都是依着自己，从来没像今日一样咄咄逼人，竟拿出这道空白谕旨来压娄初白。
“你——你敢！”
娄初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卓华，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陛下若是不乖乖听话，就试试臣到底敢不敢了。”往日里如沐春风的声音在今天的娄初白听来格外讨厌，他转过身背对着卓华，试图用这样的姿势逃避现实。
“陛下安心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帝不好吗？所有的事情都让华来处理就好，陛下只需要开开心心的，而且陛下知道华的心意，华对陛下一心一意，绝对忠诚，不比娄湛好用许多吗？”
看着暗自生气的娄初白，到底是卓华先服了软，柔声哄了起来，“陛下只需要乖乖听话，陛下想要的所有一切，华都会拱手奉上。”
“不论是谁，挡了陛下的道路，华都会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无论是之前那些不听陛下话的大臣，亦或是现在的摄政王，即使是我自己，如果有一天威胁到了陛下，华也会统统解决。”
卓华强硬地掰过娄初白的身子，直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仿佛来自另一个国度，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
娄初白眼圈微红，可却不得不接受卓华带给自己的一切。
“陛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