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狐狸
“晚上冷，怎么不让张姨去给你拿件外套？”
凌漪身上一暖，熟悉的木质香温和的包裹着她的身体，但因为毫无侵略性，就好像只要她抗拒的后退一步，香味就会瞬间收敛，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上辈子抗拒了一辈子，但在死后成为001时，却与用主神的身份的温庭燕，心甘情愿的相伴了几百上千年。
熟悉的味道让她总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回头，就会看见一张全是马赛克的脸，永远看不清表情，但凌漪却笃定，模糊之下的表情，一定是温柔着对她笑的。
由于这种感觉太过肯定，以至于凌漪在回过头时，看到温庭燕那张清晰的面容时，不由自主的恍惚了一瞬。
一张认识了二十几年的脸，早已被时间冲散的一干二净，在她脑海里连个影子都没留下，但却在记忆复苏后，回忆一拥而上，陌生与熟悉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缠成一团。
“哪那么娇气，我又不是小孩。”
她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来，机械似的递给温庭燕，由于脑子一片混乱，所以并未发现在衣服被脱下来的一瞬间，温庭燕脸上似有若无的落寞。
夜晚的凉风把西装外套仅存不多的温暖吹散，温庭燕接过衣服，本来就凉的手，更是冷进了骨肉。
“抱歉……”
“怎么才过来？”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两人同时愣了愣。
“呵……”
凌漪的笑声传来，温庭燕拿着外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她摇摇头，眼角的笑意始终未散：“连话都说到一块儿了，温庭燕，咱俩算不算是有缘分？”
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温庭燕努力思考着这段话的意思，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眼尾。
是晚风太大了吧。
不然凌漪眼尾怎么会湿湿的？
他重新把外套穿回身上，笑了笑：“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怎么说的跟刚认识我似的。”
凌漪也跟着笑了起来：“就当我喝多了胡说吧。对了，你怎么来这么晚？路上出什么事了？”
温庭燕的回答跟以前一样，喜忧都不报，天大的事问起来，都是一句“没事”
“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个熟人，聊了几句。”
“熟人？”凌漪敏锐的捕捉到温庭燕话里诡异的停顿。“什么熟人？”
温庭燕脑海里瞬间浮现起贺箐那张胜券在握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不想在他们难得的独处时间里提起这个人。
“就是生意上的朋友，路上刚好碰见，叙了叙旧。”
凌漪稍微放了点心：“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情来不了了。”
罕见的关心让温庭燕一时失语，他像往常一样分析凌漪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在关心，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很久，才终于得出凌漪真的是在担心他的结论。
“我答应过你会来的，不会食言。”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凌漪转过头，看见温庭燕手里正拿着个黑色的小盒子。
“你的礼物。凌漪，生日……快乐。”
短短几个字，却因为触碰到了凌漪的目光，在紧张的停顿后，才终于磕磕绊绊的说出来。
凌漪坐在温庭燕面前的藤条椅上，一站一坐，温庭燕拿着盒子的手正放在自己眼前，指尖发着抖，连带着手上的盒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凌漪眯着眼睛冲他笑，非要戳破他的紧张：“手怎么一直在抖？你往里面放了只小跳蛙？”
温庭燕听不出来凌漪在逗他，耳尖有点红，老老实实的解释：“项链，之前和你逛街的时候，看你大概很喜欢这种类型的项链，所以给你做了一个。”
凌漪没接过去盒子，反而把温庭燕的手当桌子用，慢条斯理的解着盒子上粉色的蝴蝶结，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总不小心碰到温庭燕的手掌。
掌心像有羽毛在挠痒痒，温庭燕指尖一动一动的蜷缩着，又因为怕手里的盒子掉下去，拼命地克制着。
盒子好不容易打开，项链安安静静的躺在中央，钻石在夜光下格外闪，是凌漪最爱的奢华风格，但却并不浮夸，几分的低调就像中世纪隐匿在纱帘后的公主，神秘的华贵感更加勾人心魂。
看着凌漪爱不释手的样子，温庭燕松了口气。
凌漪似乎要把项链拿起来，但盒子刚刚离开温庭燕的手掌，下一秒又被放了回去。
“怎么了？不喜欢吗？”
凌漪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温庭燕太熟悉凌漪了，每次凌漪用这样的眼神对别人笑，基本都没什么好事。
上学的时候每次不想做作业，就用这副表情笑眯眯的给温庭燕揉肩膀倒水，顶多讨好个两三天，就把一箩筐的练习题从书包里倒到温庭燕的桌子上，跟只小狐狸一样求他帮忙。
温庭燕也算是她的哥哥，每次都会义正言辞的好言劝说，凌漪这时候会特别好脾气，怎么说都不生气，反而还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着。
然后……
然后已经上了大学，正在备考各种证书的温庭燕喜提中学生假期作业一份，练习题从天亮做到天黑，而每次学了一天的习正要上床休息时，又刚好赶上喝的烂醉的凌漪从酒吧回来的时间。
没办法，原本的休息时间被打断，他强忍疲惫，把烂醉如泥的凌漪扛到楼上，连着扛了不知道多少天。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连着背了凌漪几天，背的腰都疼了，于是又一次义正言辞的告诉凌漪，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很危险，他这几次还可以帮凌漪瞒着，但以后却绝对不行了。
凌漪生怕他告状，一边拉着胳膊不让他走，一遍黏黏唧唧的问他为什么现在能瞒着，以后不能瞒。
温庭燕实话实说，跟她说自己腰疼，以后就没力气扛她了。
凌漪醉醺醺的脑子灵机一动，笑眯眯的凑上来给他揉腰，好话清仓大甩卖似得，有多少说多少，夸得温庭燕脸红心跳，当然，也可能是被凌漪乱揉乱碰的手捏的。
他再一次败下阵来，答应凌漪会瞒着凌父凌母，但唯一的要求是，凌漪去喝酒一定要温庭燕亲自把她送过去，回来的时候，也一定要温庭燕亲自把她接回来。
凌漪一听能瞒就行，管他什么要求，全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每次假期结束，温庭燕比在学校里还累，看着一双写作业写报废了的手，还有满腰的膏药，庆幸终于能回学校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