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毛球心情沮丧，开着电动三轮一路飙车，坐在后面的江远帆东倒西歪，差点被甩出去。
大早上，别墅里的几个阿姨和花木工人聚集在一起正开小会，一抬头看着毛球骑着电动三轮车载着江远帆回来。
大家齐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大少爷竟然坐着小三轮回来了。
毛球率先跳下车。
江远帆绷着一张脸，脸色却是苍白的，提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在毛球身后。
此后几天，她一直闷闷不乐，江远帆有些懊恼，不至于为了一条狗让她不开心。
虽然他不喜欢猫狗这类小动物，但能让毛球喜欢的话……算了，孕妇开心最重要。
“明天去宠物店，挑一条温顺友善的品种犬。”
这些日子他抽空去找了宠物相关书籍，小土狗血统杂乱，性情不稳定，万一咬伤了她或者别人就不好。
正规犬舍繁育的品种狗，血统稳定，性格也相对更稳定，风险也相对低一些。
毛球澄澈眸子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来。
“养狗要花钱花时间的，我没有养狗的条件，养狗狗反而是害了它。”
带着狗狗辗转各个出租屋，让狗狗跟她吃苦，是在造孽。
江远帆觉得有些好笑，“你多虑了，等你生完宝宝，我在阿房宫小区买一套送你，以后每月给你十万生活费，直到你再婚为止。”
江远帆语气淡淡，仿佛在聊天气一样。
毛球脑袋嗡嗡的，几乎要炸开了。
“你嫌少？那就每月二十万，如果觉得不够花，我们再商讨。”江远帆以为她是嫌弃。
毛球脑子“轰”的一声，彻底宕机了。
阿房宫小区最便宜的一套房，也要三千万，再加上每个月二十万的生活费。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就算把手指头和键盘都敲烂，这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晕头昏脑了好一会，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姐夫每月给姐姐一千五的生活费，姐姐要家务全包，还要承受姜家全家人的阴阳怪气。
江远帆给她这么多，也并非毫无代价。
就算他不曾明确提出要求，一辈子要对他伏低做小是必然的。
总不能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赚的钱，跟他吵架和闹脾气吧。
偏偏她不是好脾气的人！根本做不到忍气吞声啊！
如果两人闹得水火不容，江远帆憎恶她之余再牵连宝宝……算了！
毛球几乎把唇咬出血来，艰难从胸腔中挤出一句话，“不用了，房子我自己买，以后我赚钱养自己，你养宝宝就好了。”
听她拒绝，江远帆冷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从没觉得毛球会拒绝房子和钱，毕竟她可是为了某多多0.5元现金返现都能昧着良心写好评的人。
毛球怕自己经不住诱惑，赶紧转移注意力，专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江远帆看了一会，还是无法理解，一个成年女性会看这种低幼童话片。
他尝试着看了一会，“这是你从小到大保持的爱好吗？”
“不是，我小时候觉得很幼稚，不爱看，工作了以后才看的。”毛球摇头。
江远帆：“……”
见他不解，毛球解释，“写代码很费脑子，闲下来了就喜欢看点简单轻松不用费脑子的。”
“好吧。”江远帆勉强能理解，“你喜欢喜羊羊？”
“不，我喜欢懒羊羊，懒大王！”毛球还学着懒羊羊的语气说了它的经典名言，“幸福的生活，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江远帆：“……”
学的挺像，还挺可爱的。
他忍不住挑起唇角，心里却满是疑惑。
那么爱钱，那么渴望混吃等死，却不肯接受他的钱和房子。
江远帆在疑惑和动画片的噪音中慢慢睡去。
原本他浅眠，需要在安静的情况下才能睡着，经过毛球的“锻炼”，他的神经无比强悍，睡眠质量竟然奇迹般得变好了。
半夜他猝然睁开眼，忽然听到一阵抽泣声。
他坐起来，穿着拖鞋走到小床边，打开床头灯，轻声呼唤，“毛球……”
毛球从被窝里钻出来，脸上一行清泪。
“做噩梦了？”江远帆低声询问。
毛球摇头，满脸委屈，“没有，失去了那么一个暴富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江远帆哑然失笑，“你可以反悔，房子和钱都可以给你。”
她还是摇头。
“究竟是为什么？”江远帆不解，忖度之后劝说，“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接受我的钱，其实大可不必。”
毛球摇头否认。
如果大学没毕业，她倒是会为了所谓的自尊而拒绝。
经过社会的毒打，她哪里还在乎这种东西。
“高中的时候，有几个嘴贱的同学经常逗我，说如果我吃一口屎，就给我一万块。我当时觉得很羞辱。
后来我出来工作了，就改变了想法。如果吃一口屎真能拿到一万块的话，我能把世界首富都吃破产。”
江远帆脸色黑如锅底，“你是说宁可吃屎赚钱，都不愿意接受我的房子和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毛球连忙否认，“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不好。”
如果她性格再好一些，逆来顺受一些，就可以接受江远帆的房子和钱。
偏偏毛球知道自己的狗脾气。
到时候她住着江远帆的房子，接受着他的供养，再跟他闹得不可开交……江远帆肯定会忍无可忍地收回房子和钱，连带着一起讨厌宝宝，剥夺宝宝的继承权。
那宝宝就做不成富二代了！
她说得格外真诚，因为过于真诚了，反而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眼看江远帆脸色越来越黑，她挣扎着坐起来正要道歉，没想到江远帆把她按回到床上。
毛球倒吸一口凉气，他手指骨节分明，修长优雅，此刻却像铁浇铜灌的一样，差点把她钉在床上。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呢？
毛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怀疑他是故意的。
偏偏江远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力气太大，还给她拉上被子，“别多想。”
“我没有故意嘲讽你，你听我解释……”毛球连忙开口。
吃屎赚钱是一次性的。
但收了江远帆的房子，按月收生活费，她的后半生时时刻刻都要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但真要解释，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不能说预见自己会软饭硬吃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江远帆关了床头灯，“睡吧。”
毛球：“……”
他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