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芙利特一招就将自己布下的十八名“刀斧手”轰杀至渣，小张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面色苍白了一些，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颓然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伊芙利特还刀入鞘，满不在乎地拍着手走回来。
杨啸天对她微微颔首，又把目光投向颓然失神的小张：“小张，你可知错？”
小张凄然一笑：“知错……可是知错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本部已经仁慈到，一句知错，就可以抵消我的所有罪过？呵呵，别傻了……副殿主，你掌管本部刑罚。我想请你告诉我，一句‘知错’，就可以抵消我的所有罪过吗？”
杨啸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头。
“这不就是了？”越是接近死亡，小张反而越是轻松。“这就是一个赢家通吃的世界……我输了，那我这条命，你们拿去就是。”
听到他这么说，杨啸天内心愈发失望。
“小张，我很失望。”郑红旗边摇头边走进办公室。
看到郑红旗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小张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后者连连摇头，满脸不可置信：“不……这怎么可能呢？你到底，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明明……我明明亲眼看着你的跑车爆炸……”
看着因为惊恐而语无伦次的小张，郑红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并不是只有本部的驭灵师，才会制造幻境。”
“我，中了幻境？！”小张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从追上车队、布下一枚枚遥控炸弹，再到引爆炸弹把那几辆跑车炸成火球的每一个细节。
他故意扮作长发飘飘的样子，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饶是郑红旗，一时半会都被他蒙骗了过去。
终于，他回忆起一个小到几乎要被过滤的细节：“是那时候……？在我马上要追上车队的时候，队尾最后一辆车的车牌好像是，有个数字闪了一下？当时我以为是护目镜的折射就没放在心上，原来那时候我就已经中了幻境吗？！”
“我制造幻境，本来只是出于安全的考虑……”郑红旗停顿了一下，见小张没多少反应，他继续说。“没想到我的无心之举，竟是把你这个潜伏在我身边好多年的……间谍，给挖了出来……”
亲口说出“间谍”这个词的时候，郑红旗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他在位七年，小张也足足辅佐了他七年。他当然知道手底下的部员们对他颇有微词。更有甚者，甚至戏称他为“平庸王”。言下之意就是他郑红旗，就像古时候分封的藩王。但一辈子庸庸碌碌，寸功未立，因而被称为“平庸王”。
打从被夏安提拔为泰国分部部长以来，郑红旗始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决定从听取部员们的意见开始，一点一点慢慢改善长期以来，泰国分部给人的“弱鸡”的观感。
部员们抱怨福利待遇太差，好，他改。
他把自己退休以后准备颐养天年的退休金全都拿出来，给每一位驭灵师的个人待遇从四十万，提高到对标本部的六十万。算上各种津贴、补助，甚至可以达到七十万。
部员们抱怨就餐环境太差，好，他改。
他自掏腰包加上东拼西凑，钱不够了，他就把身边认识的亲朋好友全借了一遍。翻新……不，应该说重建了食堂。原本逼仄昏暗，不时还有老鼠出来“溜达”的食堂摇身一变，成了现在富丽堂皇，地砖干净得可以照出人影的大餐厅。
部员们抱怨“直系亲属可以在诸神殿旗下企业就职、且个人待遇翻倍”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兑现，直言上当受骗，甚至扬言要离开泰国分部另谋高就。好，他改。
他积极和本部、和夏安取得联系，协商和运作部员们的直系亲属进入本部、泰国分部旗下企业内任职，哪怕只是一个闲职，他都将个人待遇翻倍。
部员们抱怨整日无所事事，这样蹉跎青春不是他们的本意。好，他也改。
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向本部看齐，筹划成立执行部。从一些简单的任务开始，让每一位部员不再终日无所事事，让每一位部员都可以找到事情做。
郑红旗自认为部员们的抱怨他都听到了，也都拿出了行之有效的整改措施。
可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小张还要说他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部长”呢？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小张甚至残忍的想要他的命，想要杀死他，然后取而代之。
“小张……”郑红旗感觉心头像是扎了一根刺，又像是有人用钝刀在剜他的心。他慢慢红了眼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如此恨我，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难道说，真是因为我抢了本应属于你的，部长的位置吗？”
“那好，”见小张没什么反应，郑红旗点点头。他转向杨啸天，说道。“副殿主。我，郑红旗，自愿辞去泰国分部部长一职，由小张接替我的位置。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泰国分部，一定能够蒸蒸日上……”
“行了行了老郑，干嘛呢？”杨啸天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让郑红旗再说下去。“这个混小子已经招认自己的罪状了，你还要为他开脱不成？”
郑红旗摇头：“不，不是开脱，我是认真的。不管继任者是谁，我都是自愿辞去泰国分部部长一职的。”
“我累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郑红旗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任凭杨啸天在身后如何大声呼喊，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你特么……！”杨啸天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狠狠一拳揍在小张脸上。“你辅佐了老郑七年，难道看不见老郑为泰国分部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是瞎子吗你还有点人性没有啊？”
“老郑为了这个分部，把自己的退休金都拿了出来，又为了翻新食堂把身边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才凑够钱！他现在老了老了身上蹦子儿没有，还要因为你这个混小子的背叛和出卖辞去泰国分部部长的职务！”
“你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把你凌迟处死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