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阔远，竹海青翠。
小溪旁的亭子里，莫妖和沈宜修坐在一起，帮他们某位大师兄处理清源宗事务。
“那家伙惯会奴役你。”
莫妖没好气地把一整本文书合上，拿过来另一本。
他们两个面前的文书已经垒成了小山。
这些都是清源宗近日来积压的事务，每一到快过年，门内总是会有很多事情要忙，他们某位“可亲可敬”的宗主就要哄着沈宜修给他打工。
莫妖不忍心，只好帮着沈宜修一起处理。
沈宜修忙得眼都花了，瞄了一眼剩下的文件，他眼前一黑，把脸埋进了莫妖颈窝里，痛苦地呜咽一声。
谁懂啊，前世高考就算了，这辈子怎么还要看这些繁复的东西啊！
抬起手指在沈宜修脸颊上蹭了蹭，莫妖低声道，“歇一会儿？”
沈宜修闷闷地点头。
莫妖轻轻搂着沈宜修的腰，让他将脑袋枕在自己肩头，“睡吧。”
莫妖身上有一种很令人安心的气息，满溢的安全感让沈宜修不自觉地透露出些许依赖的情绪。
他喃喃道。
“好……喜欢。”
莫妖愣了愣。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猛地被触碰，酸涩又难挨。
两人其实都能察觉出彼此的心思，但都从未戳破这一点，只是安安静静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莫妖眼神恍惚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其实这样挺好的。
他只需要在沈宜修身边看着他，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就可以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
沈宜修睡了一会儿，叶幼鲤突然把他俩叫过去，说要交代一些事情。
沈宜修懵懵的，“什么事？”
他最近……好像没犯事吧？
叶幼鲤看他这副警惕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好事。”
沈宜修来兴趣了，“说说。”
叶幼鲤笑得一脸猥琐，“雪雾谷有个不错的孩子，给你介绍个对象要不要？”
沈宜修：“？？？”
莫妖：“？？？”
什么时候叶幼鲤还管这种事了？
叶幼鲤“啧”了一声，“你这什么表情，给你介绍还不要？”
沈宜修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身边神色不变的莫妖，心头微微酸涩。
他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抬脚就往殿外走。
“不要。”
叶幼鲤又气又好笑，“臭小子。”
莫妖连忙给叶幼鲤行礼，然后跟了上去。
莫妖找了他半天，直到天黑了才找到屋顶上的人。
沈宜修身边散了不少罐子，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似乎有什么心事。
莫妖飞身上屋顶，拦着他，蹙了蹙眉。
“喝了不少了，别喝了。”
沈宜修不满地瞪他，“要你管。”
他推开莫妖的手，“今天师尊说要给我介绍道侣，你怎么想的？”
莫妖顿了顿，把酒罐子封好又放远了一些。
“挺好的，找个道侣一起也不错。”
沈宜修眸光黯淡了一瞬。
微风轻拂，十里竹海在夜风中翻滚，宛如黑漆漆的滔天巨浪。
他轻轻地道，“莫妖，你是真的不懂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酒的清苦在心头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夜风在皮肤上留下丝丝凉意。
沈宜修拎着莫妖的领子，把他使劲抓过来，直视着他的挣扎的双眼，一字一顿，声音颤抖。
“我承认。”
“你呢？”
心中的一根弦猛地断开，莫妖呼吸急促，他忍了忍，最终还是低叹一声。
“阿修……”
长睫微颤，莫妖抬手勾起青年的下巴，倾身凑过去。
好像在泥淖里待了太久，就忘记了心本就清明。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勇气去承认，可在沈宜修询问他、眼睛里流露出决绝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忽视压抑在心底的渴求。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在两人身上铺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缩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