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过去修掉。”青龙指了指路边的一台投影，那是一座电子娼馆的广告牌：“你看，譬如它，它的生产，是十几座工厂分别生产零件，然后统一组装而成，如果在生产它的零件的时候，其中一座自动化工厂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故障了，导致原本组成它的零件被替换了一块呢？”
范闲眼中渐渐流露出了不解和困惑。
“当然，只是换了一个零件，它有一部分不再是本该是的它，但对它自身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青龙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范闲：“可要是这个项目中止了呢？它会变成什么？一家餐馆的广告牌？还是哪个重度投影爱好者家里的装潢？”
范闲眼中渐渐流露出恍然，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所谓的“灵魂”变了，一种哲学和神学观点存在的东西变了。
“在该电子娼馆的推广业务消失的时候，那十几家工厂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有生产本属于它的零件呢？”
它从未存在过，组成它的存在已经组成了其他存在。
就像一个婴儿在出生时就在职高厕所溺死，死后尸骨化作营养流入大地滋润草木，然后被牛羊啃食滋养牛羊，一点点流入天地之间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而原本应该组成的那个人的所有组成，恰巧又组成它的概率是多少呢？
“一切无常数......谓天道无常......”范闲转动手掌，看着自己越发缥缈的右手：“原来如此......”
“而和圣者的缔约，就像是这个广告投放项目，组成它的零件或许会变，它的形态或许也会变，它所处的位置也会变，但只要项目在推进，则必然会有一个电子娼馆的广告落在这座城市。”青龙咧嘴笑了笑，摆了摆手：“多一个圣者作保，你的存在就更真实三分，不被修掉的可能性就越大，哪怕被修掉，依然会有一个你的存在。”
“是吗.......”
“你不是经历过吗？”青龙笑吟吟看着范闲歪了歪头：“你现在，除了记忆以外，有任何一个组成部分可以称之为“范闲”这个个体吗？有任何一条社交关系彻底按照“范闲”这个个体的社交关系延续吗？”
范闲怔了怔，视线缓缓移向青龙，张了张嘴，大脑瞬间空旷。
沉默片刻后一肘击打在青龙脸上：“胡言乱语！”
“那我来考考你，你猜猜，为什么你自从那次雾灾后，你会出现在距离梦都如此遥远的南部？你梦游过去的？要不你猜猜谁送你过去的？”影子捂着脸笑了笑，满不在乎：“只是虚天仪需要一个“范闲”，却不在乎谁是“范闲”，确切的说，虚天仪需要的是一个服下了那份原质的千年大妖，而对于机械神教呢？你所存在的所有行为都是秘术学研究+3,你所存在的一切活动都是社会学研究+3。”
“他妈的说些屁话！我他妈不是范闲还能他妈的是谁！？我他妈杀了你！你这他妈的妖魔！”范闲嘶吼着，星衡剑从体内遁出，瞬间便将青龙切碎，斩碎成泡沫。
随后影子又重新凝聚，笑吟吟站在范闲面前，很难想象，一团漆黑的影子如何能够做出笑这个动作，但毫无疑问的是它在笑，他五官轮廓的扭曲和散发的情绪都在表面，他在笑。
青龙便面带笑容：“嘻，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