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舌尝思怔怔看着范闲。
不...不能这样......一旦开了口子的话，正在从极致的极乐追寻者转化为“人”的上善家，便变味了，不能这样.....可是......
“上什么山打什么柴；进什么庙念什么经......诚爷啊，在范某心中你这个位置，少有几件值得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让所有牺牲都有其价值。”范闲缓缓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后，转身走出这间会议室，只留舌尝思颓然靠在椅背上两眼空洞。
...
“奇水小子！你打得好！你打得好啊！少年英雄，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第一次就能爆杀对手，真是难得啊！”大胡子抬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有一米九的身高和壮硕的体型。
大胡子这夸赞绝不违心，而是真心实意。
主要是因为这个名为奇水的少年，在落后地区有如此强健的体魄，便是无疑的是有天赋所存在的。
当然，奇水打赢了拳赛，让他足足赌赢了二百多个钢镚，足足二百多闪耀币，也在在其中有着微不足道的作用。
奇水略显腼腆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而后便拿着打黑拳赚的钱继续向前走，很快走到了集市之中。
这个集市，在这片地区被称为破烂街区，其中贩卖的大多都是些上善家的思枉众们在地面搜集或者缴获而来的民用物资，集市的商人们有些是和一些思枉众有着合作，有些干脆就是某些思枉众的亲戚，自然有其相对稳定的货物来源。
奇水走到一个熟悉的摊位前，对戴着防毒面具的摊位老板询问：“大叔，康西匹斯林卖完了吗？还有吗？”
“有，怎么没有呢？但你买这个......你妈妈？”
奇水沉默着，没有说话，低着头无神地看着手中的钱袋子。
那摊位老板幽幽叹了口气，随后便强打起精神，笑呵呵的便从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很快便翻出了一版药片放在桌上：“55闪耀币一枚，只收硬币。”
正准备数钱的奇水浑身一抖，不敢置信：“怎么这么贵？”
“这年头的药嘛，肯定是越来越贵的，而且你看我这个，你看它保质期。”摊位老板将那板药片翻过来，指着背面的生产日期：“你看，足足还有一年的保质期，你想想我要是囤个半年我能赚多少？贵点又怎么了？”
“你能活到半年后吗？”
摊位老板沉默了下去，最终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是要成本的，30一片吧，再低的话你还是别处买去吧。”
奇水沉默了下去，数了数手里那一袋钢镚，最后一咬牙将里面的绝大多数都倒在了桌上：“来五片。”
摊位老板数了数钱，确认数量没错后，便退回去三十闪耀币：“四片吧，五片不好裁，而且四片也完全够用了，你后面还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
奇水沉默着收回了五十五枚闪耀币，接过了摊位老板剪裁下来的四片康西匹斯林，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康西匹斯林，站前南部随处一个药店都能买到的处方药，这是一种廉价止痛药，一种效用强到了极致，一枚入肚整个人就会陷入半梦半醒的放松状态，药力能维持整整2-3天，而代价则是极强的成瘾性。
在过去，通常是一些贫困潦倒到了叶子都飞不起的瘾君子会伪造处方买来作为平替，或者用于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找机会喂给女人或者男娘。
而到了如今，大多不是瘾君子和流氓在用了。
转过两条街区，两条棚屋房组成的街区后，奇水站在了一间棚屋前。
眼前的房子，大抵很难是被称为房子的，它的顶部不是瓦片，而是数个塑料袋用胶水粘合，墙面也不是水泥石砖，而是纸板和亚木板以及塑料板拼接。
而窗户更是用铁丝网上裁下的一块作为材料。
这样的房子，是很难被称为房子的，它没有任何的安全性，所能做的也只是勉强遮挡旁人的视线。
奇水推门而入，房间的布置简单至极，一个吃饭的小桌，一张砖头木板床垫搭起来的架子床，一个沙发，和一台连着这片街区的公用发电机的10w电灯泡。
而这样简单布置的房间内，同样几乎没有多少生气，只有床上躺着的老妇人眼眶内陷却双眼外凸，僵硬的转头看向奇水，正要说话可却忍不住不断咳嗽，原本想说什么一下忘了个干净。
在不断地咳嗽中，她最终是只满脸痛苦地憋出了一句：“回...来...啦......”
不是谁都像是上善家那些思枉众一样，像是那六位长老一样，在病重时，还能维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和旁人交流，说到底思枉们走的是速成的邪道，肉身和内心的痛苦是他们快速成长的养料，他们早就适应了痛苦。
或者说麻了。
“嗯，回来了。”奇水拿下墙上挂着的手帕沾了沾水用来擦手后，坐到床边掰出一片康西匹斯林，扶着妇人缓缓起身：“妈，我买药回来了，你先把药吃了吧。”
“药......”妇人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接过药片，接过奇水端来的水杯，艰难的将药片咽了下去。
她脸上的痛苦肉眼可见的缓解，同时原本还能勉强看出一点精神的双眼也逐渐暗淡，最终睁着眼迷迷糊糊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口中只是呢喃着一些不知所谓的梦呓：
“我儿子...很有出息的......”
“明明刚才还这么小一只......哭着要喝奶...怎么转眼就这么大了呢......”
“儿子，不要怕......妈妈在呢......”
“我知道......”奇水沉默着坐到了沙发上：“我知道了，老妈，我知道.....我不怕......”
“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