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了，彻彻底底地失手了。
这个秘术，和死亡预知让他经历的漫长时间关系不大，更是和如今他着重的《鹤鸣经》毫无关联，即便是正道，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他妈阳奉阴违怎么会是他妈的这样子？
“范闲先生！你等等我！你......”那被舌尝思吩咐照顾范闲的思枉终于追了上来，看到了眼前一女子大吐特吐，吐得地道内腥臭不已的景象，顿时困惑至极：“这又是怎么了？范先生你给她吃怪东西了？”
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怪东西，会让人吐成这般模样，真是十分甚至九分地让人困惑呀。
困惑中，他转头看向身前半步身位的范闲，看着范闲的侧脸，突兀之间，心脏便已经停跳了一息。
一股热血，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直冲脑海，心脏开始嘭嘭起跳，便是小啫啫也兴奋到战栗不止。
一抹红霞爬上了他的脸颊，此刻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进去其他的东西了。
脑海中，却无端冒出了一句诗，一句不知在哪听过，似乎来自于旧日的诗词：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怎么会？”那男性思枉满脸不解，满脸迷醉，不着痕迹向着范闲靠近，忍不住偷偷用力呼吸着范闲身旁的空气，忍不住小声呢喃：“为何？为何会让我觉得如此的诱惑了？为何我会如此情动了？没道理，没道理的呀......”
“你在说什么？”范闲猛的转过头。
“没......我什么都没说。”这一对视，那男性思枉便害羞到低下头，扭捏个不停，小啫啫却傲然挺立。
“呀！！”那男性思枉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羞恼的惊叫一声，便忍不住捂着脸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失态藏起：“那......范闲先生，你......啊呀！”
便是羞得再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出来，情动失智之下，那男性思枉心乱如麻，迈着小碎步忍不住跑开了。
“这......”范闲倒吸了一口凉气，虎躯等离子震，只觉得石斛发寒，背后发寒，全身都发寒。
已然明了，彻底明了，这秘术竟会将他对男性的魅力无限拔高，拔高到只是靠近他就会忍不住搭帐篷的地步，对女性的魅力无限降低，降低到只是看他一眼就比吃了大粪还要恶心。
侥幸获得如此恐怖秘术，如何能叫他不心惊了，一旦想象到这个秘术的使用场景，便是比同时面对十亿个六星秘师都要更加可怕，更加歹毒呀。
“妈的，乱秘师这个他妈的傻逼体系真他妈的......”范闲暗骂一声，便收了秘术。
那趴地的女性思枉一下便感觉到好多了，生理和心理的不适缓和了不少，呕吐的欲望便已无那么强烈了。
而那一早跑开的男性思枉，便更是脚步一停，失魂落魄的回过头看着范闲。
他难言心中的感受，就像是热恋突然冷却，就像是原本爱到至死不渝的人，再看到却如同路人。
心中空空荡荡，难受至极，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和解脱。
他失恋了，大抵是这样。
范闲扫了他一眼，渐渐变得沉默，沉默中转身沿着地道回到了房间，对着那男性思枉吩咐道：“把门关上。”
沉默中，度过了十个小时，十小时后，舌尝思的副手方才来到了这间房间的门口，对着那站岗的男性思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之后轻轻敲了敲门：“范闲真人，六位长老想要见您。”
“明了。”屋中，范闲看着手中挺立的小啫啫，心念一动那啫啫便化作血肉流入体内消失不见，而后缓缓起身拔掉门站在了舌尝思的副手面前。
“请您跟我来。”副手微笑伸手示意，随后便转身而去，范闲亦步亦趋跟在对方身后，很快便到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中，早已有六人正襟危坐正在等待，这个奇妙的数字几乎瞬间就让范闲联想到了六贼六触欲。
目光扫动，范闲缓缓上前，对着诸人颔首微笑，而后坐在了圆桌前，看向舌尝思：“诚爷叫我过来，看来是对我的提议考虑清楚了？”
“没错，我们商讨至今，已然有了答案。”舌尝思轻轻敲了敲圆桌，示意正在发呆的其他人回神，而后看着范闲一板一眼道：“从理智，从绝对理智的角度来考虑，范老板的提议对于上善家而言，的确是上上策，但是......我们拒绝。”
早有预料的范闲只是心中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希望您能理解，人这一生可以对不起一切，可以抛弃一切，但不能对不起自己抛弃自己。”舌尝思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只是平静地诉说着事实：“上善家的所有成员，都不会害怕失去生命，但我们所剩不多的自我，却再也不能失去，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在南部内解决。”
“能理解，慈悲渡世嘛。”范闲颔首微笑，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心中没有太过失望。
很正常的事情，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一开始赋予南部这个丹炉的种子就是：善道。
不论如何，上善家是按照善道这个核心理念凝聚的，在他们因为善道凝聚在一起时，便已和范闲的正道毫无关系，割裂开来了，【善】已经成了他们的核心理念。
就不能怪这个组织按照这个核心理念行动，不能埋怨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死板。
因为如果丢了这个核心理念，该组织的躯壳或许还存在，但精神上已经实质上死亡了。
而经过之前的一夜，之前的十小时思考，范闲已然消化了这个现实，心中没有太过失望，只是无奈。
或者说恰恰相反的是，范闲不光是不失望，甚至感到欣慰。
这意味着南部这些原本是恶徒的人，已然被灵丝和经文彻底教化，彻底渡化，他们对于人之所以为人已然有了有别于绝大多数麻木者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