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秦昊主动开口道：“诸位爱卿，对于今天之事，你们怎么看？”
几位大臣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董思成。
董思成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心，“陛下，老臣不反对降低粮价，毕竟这是利民之举。”
“只是有些担心此举会引起全国各州府县的乡绅士族，还有那些豪门世家的不满。”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趁机囤积粮食，将来再高价抛售，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还有，有些粮商等人会铤而走险，低价收购内地粮食，再高价贩卖到辽国，赚取高额利润。”
“最重要的是，老臣担心……担心他们……”
董思成吞吞吐吐，始终没有将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秦昊微微笑道：“董爱卿，你是担心他们造反吧！”
董思成点了点头。
户上尚书卢远山也站了出来，皱眉道：“陛下，如今国库虽然日渐充盈，但北疆战事一触即发，户部现有的粮食只够二十万大军吃上三个月。”
“况且，这场大战不知道要打多久，几十万张嘴巴一张，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朝廷总不能一点儿存粮不留吧！”
“如今，秋收还未到，国库的粮食还要源源不断地运往河东，朝廷现在依旧是紧张度日，勉强支撑。”
秦昊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卢远山应该说的是事实，不会说假话，既然他能提出这样的意见，那么说明户部是真有难处。
左文轩两袖清风，虽为官不久，但有一颗为民请命之心，他见这些大臣默不作声，只有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微臣因为土地试点改革，最近与郑家走得比较近，从郑芷若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左文轩拱手道。
秦昊知道左文轩的秉性，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不会在如此重要场合说一件小事，肯定有深意。
他顿时来了兴趣，淡淡笑道：“哦？什么事情，不妨让诸位大臣也都听听。”
左文轩解释道：“就拿荥阳郑家来说，的确富足，但大多数佃农给乡绅贵族种田，一亩地只能拿一成的粮食，而朝廷征收的粮税，最多不超过两成。”
“那剩下的七成粮食都跑到哪里了？”
在场的大臣闻言，迅速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脸色微变，似乎触到了什么禁忌，不敢胡乱说话，
甚至还有人瞪了左文轩一眼，似乎是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秦昊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秦昊的首肯，左文轩这才敢说，“陛下，剩下的七成，乡绅和大户人家得到的只是小头，大头则在世家门阀和豪门贵族的手中。”
他妈的，朝廷拿到的只有不到两成，世家门阀却拿走近七成，到底谁才是皇帝，大夏的制度到底是为谁制定的？
秦昊冷笑一声，怒骂道：“他们这是抢劫吗？还是想造反？凭什么拿那么多？”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此刻，他们感受到了秦昊强烈的不满。
卢远山和谢安等人都是门阀世家走出来的代表人物，此刻，即便是面对秦昊的威严，也不得不站出来，为家族说话。
卢远山与谢安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和身后的家族并无此意，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当年太祖皇帝之所以能打败大梁，建立大夏，我们各大世家门阀更是在背后鼎力相助，几乎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这才攒下了这份家业，而土地正是高祖皇帝赏赐给我们的私产。”
“所以，现在说这个恐怕有些不妥，陛下，您看是否……”
他没看将话说完，但在场之人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说话，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与门阀世家脱得了干系。
董思成的夫人催半月出自清河崔氏。
谢安出自陈珺谢氏。
就连一向清廉正直的卫征，其夫人也出自琅琊王氏。
由此可见，整个朝廷的官员，身后或多或少都有世家的影子。
看着一个个大臣站出来，秦昊虽然有些不爽，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他们说的就是事实！
而像左文轩这样的寒门贵子又有几个，听见这些话，他们也都只能保持沉默。
这些特权，确实是历代皇帝给的，早已经烙印进了这个国家的骨子里。
怪不得人们常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说句不好听的话。
大浪淘尽，百年之后，或许数十年，大夏王朝或许不在，但这些门阀贵族依旧还在！
秦昊手中的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他一直想对这些门阀世家出手，支持左文轩进行试点改革也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想到世家门阀已经渗透了整个朝廷。
若是贸然出手，整个朝堂都要分崩离析，无人可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谢安似乎看出了秦昊的愤怒，急忙献策道：“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秦昊皱眉紧皱，没好气道：“你说，朕洗耳恭听。”
“联姻。”
谢安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抬头见秦昊并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解释道：“陛下可与世家门阀这些贵族联姻，娶他们的子女为妃，实现利益共同。”
“作为回报，这些世家门阀肯定会与陛下共进退。”
秦昊闻言，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冷静下来，淡淡道：“谢爱卿，朕原本已经准备纳你女儿为妃，经你这么一说，看来朕得再考虑一下了。”
谢安听到秦昊要悔婚，立即怂了，急忙说道：“别别别，陛下，君无戏言，您是答应过微臣的，若是您执意要悔婚，臣那女儿还不恼死我。”
“您就看在我家婉晴对您一往情深的面子上，放过微臣一马吧！”
秦昊见谢安已被拿捏，微微一笑，戏虐道：“朕答应过你什么了？还是已经下过了婚书？”
“还有，你也不要再说什么君无戏言了，小心朕治你诽谤之罪。”
“另外，你也放心，朕也不是无情之人，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朕会对谢婉莹负责的。”
“回头朕让人在京城找个上好的宅子赐给她，吃穿用度一切都按宫中妃子的标准，你看可好？”
此言一出，简直比杀人诛心还难受。
董思成等人的脸都绷不住了，险些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秦昊的手段也够狠够阴险的，将谢婉莹放在宫外，无名无分的，跟他们这些大臣养小老婆有什么区别，都是见不得光。
难怪一个个都掩嘴偷笑。
此刻，谢安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