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没想到钱江飞会这么强势。
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不然观众们就会被钱江飞吸引，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
愣在原地思考了下后，大嘴又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钱警员，这里是鹰酱，不是你们亚洲那种落后的地方，在这里，每个人都享有自由发言的权利。”
“你说学校有校警，那我问你，为什么在你的搭档都出了学校的情况下，你一个新人会出现在七号教学楼附近？”
大嘴问完也不给钱江飞时间回答，自己嘴巴就跟连珠炮一样给这事定了个性。
“还不是贪功劳，想出名！”
“再加上你使用违规武器这一条，我说实话，这样不守规定的警察，就像蛀虫一样，会腐蚀整个司法体系，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交给这样的人保护，你们能放心吗！”
“这样的警察就应该开除！你们想想...”
...
大嘴冲着摄像头，口中唾沫四溅，手舞足蹈。
他对直播间的观众不停的描绘着，引导着观众把生活的困难都归咎于钱江飞。
很多观众都被他带动起来，纷纷在弹幕留言。
“我说我怎么生活的那么吃力，原来都是警察的原因，开除！必须开除！”
“支持大嘴，这些警察为了自己的利益，把群众抛在一边，根本没有丝毫的责任心，羞耻心。”
“我的表哥不小心偷了一辆车，就被想要功劳的警察清空了弹夹，他们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楼上这个好像有点不对，不过还是先支持大嘴。”
...
钱江飞沉默的看着场内叽叽喳喳的大嘴，心中冒起了火。
自己刚刚出来时，为了掌握主动权，不让观众被大嘴带着走，还冒险的说了那个禁忌般的词语。
没想到大嘴造谣起人来，根本不管政府的法律条文，不断的煽动着观众的情绪。
钱江飞忍不住了，之前在教学楼下说出编好的说辞时，他就有留意周围人的状态，可以说，自己的那一套表演效果好到爆炸。
只有魔法能够打败魔法，既然你大嘴玩花的，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钱江飞开始酝酿情绪，大嘴这时也刚好说的差不多，停了下来。
主持人见状连忙在中间打圆场，
“大嘴嘉宾您冷静一下，这个开除与否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得由相关部门去裁定。”
“我们还是先看看钱警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大嘴此时也得意洋洋的坐了下来，仰着下巴看向对面的钱江飞。
哪个观众会看你那又臭又长的法律条文，直接强烈的情绪冲击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小小市警，看你那一脸迷茫的样子，蒙逼了吧。
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媒体，你想和我斗，还是太嫩了点。
摄像的镜头给到了钱江飞，直播间的观众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将目光集中在钱江飞脸上。
钱江飞正在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大嘴。
“钱警官？钱警官？到您表达观点了...”主持人朝着钱江飞叫了几声。
钱江飞好像才从大嘴的话中回过神一样，缓缓的把头低下。
再抬起头时，眼眶中已经是泪水汹涌。
“我不知道这位嘉宾是怎么回事，他37°的嘴里是怎么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钱江飞咬着牙说道，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听他后面要说什么。
“贪功劳，想出名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子弹打在人身上是会死的啊！”
“你们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在一楼，整整9具校警的尸体躺在地上，那罪犯拿着步枪，枪法准到离谱。”
“有个校警的头都被打爆了，脑浆洒落一地，有个校警肚子中了枪，地上拉着一条长长的血迹，表明他中枪后没有立刻死去，还在不断的挣扎...”
“往楼梯口看去，还有6具尸体躺在密密麻麻的枪眼中...”
钱江飞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现场的场景，手还在身上各处比划着中枪的地方。
“我一个刚上班没多久的新人，你们觉得我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怎么想。”
“更何况当时我的对讲机中还对我说过，整个校园已经被校警接管了，让我快点出去，不要妨碍校警执法，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我又会怎么做。”
钱江飞的话说完，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心中思考着。
过了一会，主持人开口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攻楼呢？”
“为什么？”
钱江飞顿了顿，脑中好像浮现出痛苦的回忆，脸上的表情扭曲。
“你知道我在教学楼附近听到了什么吗？”
“求你了，别杀我，你有什么冤屈我帮你找校长提，我小孩快出生了，我还没见过他一面...”
“兄弟，我没欺负过你啊，我一直在努力学习，都是橄榄球队的那几人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
钱江飞活灵活现的模仿着，现场已经有工作人员在低声抽泣。
“我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真的不管吗？我也是人，我也怕死啊！”
“挣扎了许久，我才下定了决心。”
“如果现在进去，我可能会死，但我要是转身走掉，我会后悔一辈子，甚至当我年迈坐在轮椅上时，我都会忍不住抽自己的嘴巴。”
“所以我没有听从上级的命令撤退，在楼下停了下来。”
钱江飞说完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嘿人大嘴，
“至于你说的违禁品，是，是我在黑市买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没有犹豫过吗？”
“然而在当时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手榴弹了，只要有用！就是路边一坨三斤多重的狗屎我都能不顾恶心，给它捧起来抛进去。”
噗呲~
直播间有笑点低的工作人员笑出了声，但很快被导演的一个眼神制止。
导演转过身后，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
所有人都被钱江飞说动，加入鼓掌的行列，掌声越来越响。
但钱江飞却连连摆手，痛哭着阻止大家。
“不要鼓掌，不要鼓掌，我不值得。”
“我他妈的是废物啊，我是垃圾，我是蛆虫。”
直播间的掌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钱江飞，只听他继续说道：
“整栋教学楼500多人我一个都没救下来，我有什么用？我他妈去和不去有什么区别？”
钱江飞哭喊着，泪水布满了脸庞。
主持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不是这样的，有你解决了那两人，其他楼的学生和老师都脱离了危险。”
“可是，可是，500多名学生都死了啊，要是我能早点下决定，要是我能早一些进去，不要犹豫那么多...”
“我是离他们最近的警察，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是废物，呜呜呜...”
钱江飞边哭边说，突然伸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抽起自己的脸。
啪啪啪！！
他的半边脸瞬间变得通红，浮现出狰狞的巴掌印。
主持人连忙站起身来，跑到钱江飞身边，抱着他的手阻拦道：
“钱警官，别这样，别这样...钱警官...”
钱江飞靠在主持人怀中，不顾形象的崩溃大哭。
“我...”大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立刻就被冲进画面中的导演制止。
“你快闭嘴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看钱警察被你说得都这样了。”
他来到钱江飞的身边，跟主持人一起扶着他，随后对着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大喊，
“快去请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