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舒缓步而行，衣袂飘飘，仿若一眨眼便要乘风归去，与古街美景十分相衬。
江奈跟在后面，时不时摸出手机偷拍几张，刚把不小心抢镜的路人裁剪掉，一抬头楼云舒却不见踪影。
把人跟丢了，江奈暗道不妙，四处张望寻人。
然而街巷并不宽敞，道路两旁挤满了手艺人的小摊子，前边也不知是什么活动，一波匆匆赶去的路人让视野更加混乱。
江奈暂时忽略自己被禁言的事，想找个小摊贩问问，毕竟楼云舒那副妖孽相，走在哪都很吸睛。
乍一转身，就措不及防撞上一片白色衣襟，头顶响起轻巧的调笑声。
“走个路也能跟丢，不中用得很呐。”
江奈：““#$^&%!$# *&%￥&@！”
刚才她旁边明明没人，这老妖精又搞小动作戏弄她！
淡淡的雪松冷香沁入鼻腔，江奈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连心脏都不受控制地抽跳两下。
江奈下意识凑近鼻尖轻嗅，楼云舒却像被烫着了似的，眉头拧成两股绳，一把捏着后颈软肉将人扒拉开。
“*@&#……疼疼疼疼啊楼叔！”
楼云舒垂眸瞥一眼，那块莹白的肌肤当真被捏得通红，原本要松开的手掌又认命般贴上去。
感受到后颈一阵清凉舒适，瞬间想到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楼叔……您这么神通广大，平时都吃什么保养的？”
老妖精该不会是专吃她这种花季少女补充精气吧？养得白白胖胖，过年开宰那种。
宋柯宁给她科普过，一般小动物化形已是十分不易，要想更上一层楼，除非有天降机缘，否则只能走歪门邪道。
老妖精这种，显然已经远远凌驾于化形之上。
“这会儿想起来怕了？”楼云舒嘴角牵起，“我一日食三五稚子，饮鲜血数升，偶尔加餐，如你这般皮薄肉嫩的小姑娘最是爽口。”
他这一笑风情万种，不着调的说辞江奈反倒放心不少，竟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错觉。
“楼叔一般怎么烹煮我这种小姑娘，清蒸还是油炸？愿闻其详。”
“唔，先奸后杀吧。”
“啊……啊？！”
江奈没想到他那张好看的嘴能吐出这四个字，惊得外焦里嫩之时，又被扇柄挑起下巴。
楼云舒煞有介事地点评道：“你啊，容貌上乘，身材也尚可，奈何一身皮肉娇贵了些，不经折腾，我不喜欢一碰就碎的小点心，更何况你还被不少人染指过，难免倒胃口。”
他盯着她打量半晌，一段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不知是在批评她水性杨花，还是在说服自己别犯蠢。
但看小姑娘愣神的模样，又有几分于心不忍，开始反思这话是否过于言重。
其实大多兽类并不禁欲，也不会用道德束缚自己，一生独一更是无稽之谈，即便昨日还在交尾寻欢，今日也能反目成仇。
人在某种程度上也只是得天道偏爱的兽，而兽有许多相好，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
然而短暂的愣神之后，江奈长舒一口气，当即眉开眼笑，“那就好那就好，小的谢过楼叔不吃之恩。”
“今儿个没有小姑娘给您加餐，咱们赶紧去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江奈顺手摸走他腰间的钱袋，转身吐吐舌头，“不然呐，我怕您老饥不择食咯！”
楼云舒失笑，这丫头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江奈没想真用他钱袋里的钱，毕竟这年头，古城里卖东西的小摊贩都用上二维码收款了。
但那金线刺绣的钱袋拿在手里竟沉甸甸的，形状似乎是两串铜钱，抛掂时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江奈左手一碗钵钵鸡，右手一碗冰汤圆，手指上还挂着两杯酸梅汤，献宝似的捧到楼云舒面前。
“楼叔吃不吃，这个钵钵鸡变态辣！”
“不吃，”楼云舒略带嫌弃地摇头，“你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呢？”
“？”
江奈指了指卖钵钵鸡的摊位，骂骂咧咧，“人家就写的变态辣啊，而且您老刚才骂我还不带拐弯呢……”
“吃还堵不上你嘴。”
江奈被钵钵鸡辣得直呼气，一边吃一边嚼冰汤圆，两瓣嘴唇红艳饱满，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糖水还是油渍。
楼云舒皱眉，抽了条丝帕递过去。
江奈没接，手帕擦脏了带在身上也不太好，不如待会儿找个便利店买纸巾。
谁料楼云舒直接上手，柔软细腻的布料拂过，嘴上的肿胀都舒缓不少。
纤纤素指一弹，丝帕又洁净如新，江奈看得一愣一愣的，接过来揣在兜里，“楼、楼叔，你这术法普通人有没有可能学会？”
这也太方便了吧？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没可能，你这么笨的躺进棺材里都学不会。”
这人，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江奈撇撇嘴，奔着下一个小吃铺而去。
旅游景点，除了吃食就是各种手工艺品，江奈对那些小玩意儿兴趣不大，而且溢价厉害，谁买谁是大冤种。
楼云舒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行云流水般转着折扇，颇有种皇帝微服出巡的架势，只是看小丫头辗转各大小摊，嘴就没歇过气，蹙着眉十分无奈。
还好意思笑他饥不择食，这些香精调料勾兑的东西，她倒吃得津津有味。
江奈打第三个饱嗝的时候，差不多把自己感兴趣的小吃都尝过一遍，捧着杯柠檬水跟在楼云舒后面。
长街尽头竟然开了家不小的赌石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一颗圆脑袋剃得溜光，头顶烫着六个戒疤，敞露出精壮的臂膊，正在招呼店里几位客人。
店里有开石头的切割机，不少看客围圈观望，时不时发出惊呼或长吁短叹。
正所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江奈深谙赌徒心理不可取，但也想凑过去看看热闹。
正在开的是一块西瓜大的原石，料子开出一整条满绿色带，翠色阳辣，极有可能出好翡翠。
买主拢共挑了十几块赌石，前面零零散散开出来的都不是好货，这已经是最具希望的最后一块，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开石的师傅也十分谨慎，顺着石头开窗的纹路一点点切割。
第一刀，一片灰白，凉。
第二刀，磨出点绿色，拿手电一照，底下一片幽绿，色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