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对视，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打下来，屋里的三个人仿佛都被惊到了。
水横舟头偏过去，白皙的脸蛋瞬间浮现四根手指，红彤彤的，异常的明显。
明明是杨恩翠打的，可是他好像比水横舟更痛，眼泪流的汹涌，她的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小舟，对不起，妈不是有意的，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
“小舟你疼不疼？”
她的手摸着他的脸蛋，轻轻的搓着红肿的地方，仿佛用手按按就能把红肿擦去。
水建民也来到他面前，沉默着看着他们，然后摸摸兜，坐在床沿上点燃一支香烟：“你俩都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看着他妈哭的厉害，水横舟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闹脾气？硬要说起来，确实是他的不对，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谈恋爱是一方面，可他更多的确实是想学习。他认得清自己在干什么，谈恋爱永远不会妨碍他的学习，闻九逸都得排在学习的下面。
所以他一直问心无愧，想要去留学，闻九逸是一个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就算没有他，他也一定会去留学。
“爸，妈，我是公费留学，不用家里的钱，我去了也会申请奖学金，我不会给家里造成经济负担的。你们同意我去，好不好？”水横舟半边脸都麻木了，好疼，疼的他都不想抽动嘴角了。
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这还是第一次。
“你不回来了，怎么办？”他妈妈还是担心，她还是不放心。
从小到大养大的儿子，要离开那么多年……
“妈，你还年轻，你才40多岁，你就等我几年好不好？我学完了一定会回来的。”他抓着她的手，屁股往下移，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
“妈，求求你了，我是学医的，我希望我的医术更好。”
杨恩翠沉默的看着他，手渐渐抓紧，嘴唇蠕动两下，很是艰难的开口：“小舟……你读研了，可以换个专业吗？咱们读汉语言文学怎么样？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语文是全校最好的。”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睛，杨恩翠手摸上他的脸，用了点力，固定：“咱们以后当个编辑，当个作家，你还可以回来教书！你学习这么好，学校又顶顶出色，咱们走人才引进，学校肯定巴不得你来教书！”
“好不好？”
听了她的话，不止是水横舟，连水建民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他都学了三年了，大四大五都不用读直接去读研，你这会儿让他学什么文学？”
“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啊？”杨恩翠的话突然崩溃起来，脖子上青筋突显，就连额角也鼓起了几条血管，“我儿子要走！他出息了，他看不上这里的工作，他要留在外地啊！他要是不学文学，不回来教书，那怎么办？”
她的声音透着嘶哑，脸蛋涨红，一锤一锤的狠狠打在丈夫的肩膀上，是在泄气，也是在害怕。
水横舟的身体突然冰冷起来，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起身，他听她的话，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枷锁，牢牢的套在他的脖子上，死死的把他锁在了家里。
他就是不愿意在家乡里工作，他往死了读书，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甘心回归平庸。
县里的高中老师，不管什么学校毕业，只要考过了事业编都可以教书，学校里多的是一本二本的普通老师，甚至还有不少大专的。
在一个没有丝毫竞争力的地方，他甚至会觉得，待在这里教书会浪费了自己好几年费尽心力的挑灯夜读。
他不愿意。
他从来都不愿意。
他甚至没有想过留在这里工作……不管是不是老师或者医生。
只是听了妻子嘶声力竭的话，水建民抽烟抽的更凶了，他也没有办法，孩子要走，难道真的不让他读书就留在家里吗？
沉默。
他们都在沉默。
水横舟仿佛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踉跄着起身，坐到了椅子上不去看他们：“我要走！”
手指甲仿佛掐进了肉里，他感觉他的骨关节都在疼，缓缓摊开手掌心，掌心里是几道深深的凹陷。
“我自从上大学就没花过家里的钱，我出国留学也能解决自己的生活费。上学这几年来，我从来没有靠过家里什么。这次，我想要去留学……爸，妈，你们别逼我好不好？”
“逼你……”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在欺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