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忠诚的狗。
真是搞笑，一个自视甚高，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居然自愿成为别人的狗。
兰玖怔愣，有种不真实感。
她摇头：“这又是你的新套路？”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怀疑，清越收起獠牙，把自己赤裸裸剖开。
袒露给她看。
他的诚意，他的渴望。
清越声音很低，似乎怕吓到她：“不，没有套路，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反抗。”
他愿，唯她马首是瞻。
是她最虔诚的信徒。
从此只听她的。
清越双膝跪地，手掌撑在地上，仰着头目光虔诚。
他伸手，挪到膝盖，以一种屈辱的姿势，缓缓爬向兰玖。
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骇然。
如此折辱人的动作，清越却嘴角上扬，露出讨好的笑。
他特意穿着兰玖爱的白衣，收起自己心思，装出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
竭力去讨她欢心。
清越爬到兰玖脚下，伸出一截指间，试探地摸她的鞋。
见她没有抗拒，才一步步靠近，低头，轻吻。
他匍匐在她脚下，一脸虔诚地落下一吻。
浓密的睫毛形成一层阴影，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这些动作发生就在一瞬间，可时间好像停止，所有东西变得清晰。
兰玖看见他的睫毛颤抖了几下，随后抬起头，喉咙的伤口红肿，干涸的血迹很惊悚。
那双黑色眼睛，直勾勾瞧着她。
愣神的她，突然触电般，反应过来。
她脸色陡然变红，慌张后退，再一次拉开距离。
白皙的脸颊，添上一点殷红，在盈盈月光下更加娇艳动人。
清越看痴了，下意识吞咽。
他趴在地上，仰着头，眼神痴迷，一副痴狂模样。
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得兰玖心头一跳。
他真的太疯了！
竟然还笑得出来？！
兰玖慌乱下腰撞上桌角，疼痛骤然袭来，她皱眉，面色一白。
清越顾不上发疯，立刻起身去扶，手却被兰玖甩开。
她揉着腰间，缓过一阵疼，咬牙说：“离我远点，疯子！”
清越手顿在半空中，等她脸色稍好，缓缓落下。
他垂眸站在一旁。
白衣少年，芝兰玉树，低垂的眸子单纯无害。
若不是她被暗算过，也会被他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骗到。
兰玖理了理衣袍，情绪也恢复平静。
她侧目瞧他，半晌冷漠开口：“你喜欢我？”
“是。”清越没有犹豫。
兰玖眼底闪过怪异，一个坏主意油然而生。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初他帮着岑桑置她于死地时，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爱上她。
跪在她脚下求原谅。
兰玖：“我不喜欢你。”
清越：“我知道。”
他神色平静，兰玖怀疑他说喜欢她，有几分真心。
若是真心喜欢，遇到对方拒绝，不应该很痛苦？
这么平静，正常吗？
兰玖眼神逐渐狐疑，瞥了半天，又说了句：“你没听见吗？我不喜欢你。”
清越平静的不像正常人，淡淡点头：“听见了。”
兰玖：“？？？”
她皱眉，耍她玩？
“好玩吗？”她语气不善。
笃定清越说假话。
可清越摇头：“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
看着她怀疑的眼神，清越心里自嘲。
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他，甚至这辈子都不喜欢。
难听的话早就听过，他早就抛弃幻想，认清了现实。
之所以告诉她，是他接受现实后，退无可退的一步。
他爱她。
本能让他靠近她。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也不能压抑掩饰，他爱她。
盛霖可以当着他和郁白的面，坦荡地让她当他的道侣。
清越嫉妒地发狂。
盛霖那个傻子，可以光明正大表达欢喜，可他却只能躲在角落偷窥。
妒火烧掉了他最后的骄傲。
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得到她的爱，为了留在她身边，他可以打碎自尊，求一个机会。
他可以当她手里的一把剑，脚下的一条狗。
她要怎么做，他都不会质疑。
清越做了最坏的打算：“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看看我说得有几分真。”
如果兰玖让他给自己一剑，清越眼睛都不会眨。
兰玖觉得，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他眼里的专注认真，让她不由得正视起他说的话。
孤月半遮，树荫绰约。
兰玖思考了一番，不管真的假的，她都没什么好怕的。
吃亏的又不是她。
要是假的，她不信，他就没办法暗算她。
要是真的，她不爱，难过的人也不会是她。
横竖她没损失。
想明白之后，她水润的黑眸转动，心底有了打算。
兰玖清了清嗓子：“都听我的？”
清越嗯了声。
兰玖指着门口的一棵树：“去摘一朵花。”
十二月，院内的桃花树长出了绿叶，冒出了花苞。
虽然没完全开放，但隐约有了香味。
寒夜腊梅。
别有风味。
清越抬步往外，兰玖出声阻止：“等一下。”
“跪着过去。”
她眼底的恶意，毫不掩饰，明晃晃的告诉清越。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搓磨他。
清越明白，可他没有不满或者愤怒，而是面不改色屈膝下跪。
兰玖不知道，她越如此，清越越兴奋。
他就喜欢她这一面。
清越浑身血液涌动，背脊笔直，膝盖在粗糙的地面摩擦。
院内地面凹凸不平，还有很多小石子，尖锐的石尖很快划破他膝盖上的血肉。
好端端一个人，到了桃树下，白衣彻底染成红色。
地面留下一条深色痕迹。
清越面前刚好有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苞，可他没有停止。
前方有一段碎石特别多的路，清越直直压着膝盖，穿过去。
灰白的石头成了红色。
清越面不改色，盯着最远处，唯一一朵绽放的桃花。
摘下那支桃花，他的眼里流露一丝温柔。
返程再次越过碎石路。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眼底含着笑，黑夜的尽头是一束光。
那束光照在兰玖身上。
她美的动人心魄，让清越神往。
他回到她脚下，举起那支桃花。
“鲜花赠美人。”
从他跪着出了门，兰玖便沉默不语，如今他膝盖之下血淋淋，手里的桃花开的娇艳。
兰玖接过那支桃花，当着他的面，扔在脚下。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