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凤卿心中也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
现在姜府两房兄弟，也就堂叔姜墉的夫人陶玉清生下了姜书塘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姜书塘的品性再不济，那也是姜家二房的嫡长子。
除了这个嫡长子以外，二房夫人还生了姜凤曦这么一个女儿，再有就是前段时间从乡下的村子上接过来的外室尚美云和她的女儿姜凤华。
所以这算来算去，姜府二房就姜书塘这么一个儿子。
再来说说她的父亲姜堰，那更是人丁稀疏。
她母亲到现在也才生了两个女儿，就是她自己和已经进宫当上瑶嫔姜凤瑶，而后再无所出。
还有就是，十多年前在她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因为顶不住没有生儿子的压力，费了些心思，才把和他一见钟情本就情投意合的赵姨娘带进了府。
可是一直到三年前，赵姨娘才生出了姜书安这个儿子，因为是姨娘所出，所以名义上还是个庶子，根本继承不了家业。
所以在这么多压力下，母亲想要生个儿子的这种想法也没有问题。
但关键是，母亲在十五岁就生下了大姐姜凤瑶，如今大姐都十九岁了，她也十五岁快到及笄礼了，娘亲今年也三十五六岁了。虽说娘亲这个岁数只要身体没出状况的话，还是可以生育的。
问题就出在这儿，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这么多年，父亲也和母亲同房过很多次，但母亲一直未曾怀孕。
可哪个府上的当家主母不都是三个、四个孩子的生，可换到母亲这里，却只生了俩个，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姜凤卿沉默地点点头，看见母亲神色有些慌张，估计是因为刚刚和她说了自己想要个儿子，怕她责骂母亲，怕她觉得母亲不重视她。
但是她能感觉到母亲对她的感情，也能理解母亲的选择，所以并不会因此斥责于她。
姜凤卿将母亲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却不说一句话，低头细细思索着什么。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她们在回良凤阁的路上，小盈提过一句，姜书塘的妻子陈瑜好像就是多次流产。
“小盈，你来给娘亲把把脉，给她瞧瞧，看看是不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刚才她和母亲进卧房的时候，小盈就跟在她们身后，现在就站在她身旁福了福身，应了一声。
看着小盈将手指搭在了母亲的手腕上，姜凤卿紧紧的盯着小盈的表情。
主要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身体都很正常，顶多就是体虚畏寒，根本不像是一个病人，所以她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平常郎中所用到的‘望闻问切’小盈很谨慎的都做了一遍。
在看诊完后，小盈慢慢直起了身子，面色有些沉重。她为难地看向自家小姐，表情有些不自然。
姜凤卿在看到小盈的表情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蔓延在心头，她犹豫地问：“我娘……她身体怎么样？”
“小姐……”小盈几次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似乎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她犹豫了片刻，才语气慎重地说：“情况有点不太乐观。”
姜凤卿咽了口唾液，和母亲白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紧张的神情。
小盈深呼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刚刚观夫人的面相，眼中带血丝，面色泛青，嘴唇虽然涂了胭脂，但看起来颜色要比唇脂的颜色更重一些。
所以，夫人如果擦拭去唇脂，嘴唇的颜色应该有些青紫。”
“这些都是寒凉之症，而且夫人的额头上也有几处淡淡的雀斑，应是气血缺乏。会记忆力减退，容易失眠多梦，头昏脑胀。阳气缺乏，怕冷，手脚易冰凉，懒言少语，体质偏弱。”
姜凤卿这下才听明白了几分，她琢磨着说：“所以我娘才会常年手脚冰凉，我小时候跟娘亲睡在一个被窝的时候，就总被她的手脚冰的一个激灵。”
随即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握着母亲的手这么久，可母亲的双手依旧是冰凉的。
姜凤卿赶忙用自己的手搓了搓母亲的手，抬头问小盈：“那这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可有治疗的方法？”
白羽芊的面色也跟着紧了紧，皱着眉头始终不发一言。
小盈有些苦恼地说：“奴婢刚刚摸夫人的脉象，营血虚衰，经行不畅，则百疾从生，难以再有孕。”
“需好好服用草药调理些时日。先把夫人体寒之症调理过来，这样才能把气色养好。平常应多吃山药、赤小豆、芡实、茯苓、莲子、薏米、豇豆等食物。”
见小盈又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她的身侧，姜凤卿挑了挑眉，狐疑地问：“这就诊断完了？”
“是的，小姐。”小盈皱眉点了点头。
按理说，听到这个回答，姜凤卿原本可以长舒一口气。因为如果只是长期喝药调理，就能将身子养好的话，姜府家大业大，根本不会把这件点事放在心上。
但不知为何，她一口气吊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呼吸都不顺畅。
她不确定的又问道：“那你刚刚面色为何那般沉重？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完？”
“奴婢……”小盈蹙眉咬了咬下嘴唇，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夫人，面色为难地看向了自家小姐。
姜凤卿立马反应过来了，她先是冲小盈轻轻点了下头，随即侧身看着母亲说道：“娘亲，今日在学院，我答应了云皓长兄，说明日散学之后，去外祖家一趟，娘亲你要回去吗？”
提起回娘家这个话题，白羽芊眼神躲躲闪闪，她转头看向了窗外，好半天才道：“我就不回去了，你也知道你外祖父性格有些……奇特。”
“我怕他会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再给他平添烦恼，让他忧心。”
姜凤卿默默点点头，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母亲选择不和父亲和离，那现在让外祖父知道这俩人过的什么日子，却改变不了面前的处境，确实会让外祖父很为难。
这些年，母亲和外祖父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能见上一面，一般这种时候人都很多，外祖父都会和别人说个没完，根本不会留意到母亲的表情。
姜凤卿刚要站起身去铺床，白氏却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使了劲儿把她重新按着坐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