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平稳驶到界河中央。
坐在船后区域的乘客，忽然一阵骚动。
苏成等人，也跟着往后看。
只见岸边小镇上，一名须发皆白的人族修士腾空飞起，催动浓郁的天地五行元素护身，竟然还带着一匹白色龙马！
从他周身流转的道韵可以看出，这名老者，是一个九转至尊！
也不知道，这个九转至尊搭错哪条神经，或是窘迫到了没有魂珠坐渡船。
看他架势，竟是要凭自己紫气九转修为，带他的白马坐骑飞渡界河！
这场热闹，可真是有趣……
岸边小镇上的人，喝彩的有之，吹口哨的有之，劝告的有之。
那名九转至尊一概不理。
他也不知为何落了单，要强行飞渡混乱之地，所为何事……
像这种落单的人族至尊，想加入别的光明战队，完全不可能。
谁知道，你是人是鬼？
就算认识你的人，也不敢收留你……
而界河仅有七八里的河面宽度，对于九转至尊来说，凌空飞渡不是什么难事。
可对岸，乃混乱之地啊！
谁知道那边有什么规矩，能不能接受飞渡的人？
人人都学这个九转至尊，这条界河上的渡船，也不用赚钱做生意了。
那个九转至尊飞渡的速度，不快不慢。
但很快也追上了，苏成战队乘坐的渡船。
船上看热闹的乘客，也有好事者挥手跟他打招呼、吹口哨。
忽然，两岸四面八方，呼啦啦地飞起成千上万的猛禽。
向半空中的九转至尊，箭一般地围拢过来。
这些猛禽，体型大的鹰类、体型小的隼类、体型不大不小的鸥类，不下百八十种……基本都是五阶、六阶妖禽等级，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明显要将这个飞渡的九转至尊，连人带马分食！
五阶六阶妖禽的实力，在九转至尊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蚁多咬死象啊！
进退无路的九转至尊也有些慌张了，低头瞄向底下的渡船，想飞下来避难。
然而每条船上，突然冒出九转至尊修为的船老大，率领一班不起眼的杂役小厮，人人托举铮亮的强弩弓箭瞄准他，异口同声警告：“无票乘船者，杀无赦！”
几把强弩弓箭，从杂役小厮手里射出，连九转至尊一条汗毛都伤不到。
可十几条渡船上，近千把强弩弓箭一起射出，也够九转至尊喝一壶。
何况每条船，都有一个九转至尊压阵。
无论那个飞渡者想落在哪条船，必遭所有船老大围杀，想不死都难……
就这么犹豫一瞬，那个飞渡者，已被黑压压的猛禽团团围住。
他丢开白马，怒吼一声，拔出一把宝剑。
与这些胆敢攻击人族至尊的扁毛畜牲厮杀起来。
九转至尊杀出的剑影，比河面上的波光还要绵延。
一道道轮转的剑影，挟带着九转至尊的浑厚道韵和天地五行元素。
仿佛构成一台绞肉机一般。
一切猛禽，胆敢冲入飞渡者周身三丈的剑影，皆被搅成一团碎毛烂肉！
被飞渡者扔开的龙马，不是猛禽的争食目标。
可怜那匹白马从半空落到河中，立刻被河里的巨鳄、鲸鲨撕碎、吞光。
随后是被剑光绞杀的猛禽，碎毛烂肉掉下来，俱是河里妖兽的美餐！
一转眼，飞渡者斩杀的猛禽即有数十上百！
但，后面的猛禽完全不知死活地前赴后继，冲进飞渡者斩出的剑影绞肉机！
不是这些猛禽蠢。
而是这些被混乱之地豢养的猛禽，负有看守这条界河的责任。
一切偷渡界河的人，只要越过了河中央，便是它们不死不休的攻击目标。
它们的意识，跟别处的妖兽猛禽不一样。
明知是死，也不敢退却。
否则它们身后的主子，会让它们比死还惨！
何况，它们还有自己的贪婪之心。
若能吃到一块人族至尊的血肉，它们的等级修为即可晋升一个台阶……
六阶巅峰猛禽，甚至有可能直接晋升七阶大妖！
那就可以显化人形，跻身混乱之地的“妖上妖”了！
诸多因素，驱使这些猛禽悍不畏死。
短短十息之后，飞渡者斩出的护体剑光，开始变得缓慢、稀疏起来。
九转至尊的真言念力、丹田紫府、肉身力量，并非无穷尽的。
实际上，老迈的人族九转至尊有一个致命短板，那就是气血衰败、不耐久战。
像古寰、古义忠这种五六千岁即突破九转至尊的，是得到苏成福泽的异类。
绝大多数人族修士，都要熬到七八千岁，才能踏上九转至尊天花板。
而要来混乱之地搏一把的九转至尊，基本上都是古一古二这样寿元无多、气血衰败的垂暮之人了……那个飞渡者，亦是如此。
让他全力一击，或可翻江倒海。
再让他全力三击、五击……他自己恐怕就得脱力倒下。
所以说，只要十个半步至尊敢搏命，可杀九转至尊！
真言界修士，不修丹田和肉身，空有爆发力而无耐力，是致命的缺陷。
那些攻击飞渡者的猛禽，并不傻。
它们一次从四面八方投入攻击的数量，大致都在二十只左右。
但凡飞渡者的护体剑光露出一点破绽，便要被它们啄一口。
五阶、六阶猛禽锋利的嘴喙，不亚于人族的宝剑利刃，力量更是强于人族紫气五转、六转……九转至尊被它们啄一口，也得感觉疼！
人族至尊的肉身，可不像妖尊那般刀枪不入。
猛禽分批攻击的战术，让飞渡者催动的防御力量根本松懈不下来。
倾尽全力，一轮剑光只能绞杀二十只猛禽，有毛用？
二十息、三十息……
越转越慢的剑光，终于露出破绽。
渡船上的大佬们，看得清清楚楚，一只体型小、速度快的五阶夜隼，冲入凝滞的剑光中，在飞渡者背上狠狠地啄了一口，才被补漏的剑光绞杀。
所有渡船都放慢速度，观看这不常见到的一幕大戏。
有人幸灾乐祸地道：“他撑不下去了……”
所谓有一即有二……
飞渡者的护体剑光，从周身三丈范围，渐渐缩小到二丈、一丈范围。
露出的破绽，继那只夜隼狠狠啄了他一口之后，又有七八只小体型的猛禽啄到他的身体……飞渡者抖动花白胡须，咬死牙关，不让自己喊疼。
“他流血了……”
还是刚才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又多嘴说了一句。
谁还看不见他流血了？
这时候，所有光明战队大佬的心，都莫名生出一股悲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
他们此刻看的，哪里是什么热闹、大戏！
一个活生生的人族九转至尊，马上就要被千万只猛禽活活分食……
他曾经也像他们一般，站在真言界巅峰，傲视苍生！
有过多少荣耀，抖过多少威风。
在他身后，肯定也有家族、妻妾、儿孙后辈……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沦落至此，连船资也拿不出来。
被迫强行飞渡界河，即将遭到数不清的猛禽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眼前这一幕。
跟把一个人族至尊，活生生投喂给猛禽吃掉，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