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辉从包间角落搬来一把椅子，放到自己和江书颜位置中间，给姜清欢坐。
服务员过来加了一套餐具。
姜清欢坐在他们俩中间，感觉浑身不自在，只想敬完酒，早点离开这里。
她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和乔辉一起敬主桌上的几人。
望着他们并肩的画面，江书颜心里堵得慌，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乔辉已经死过一百次。
乔辉察觉到江书颜不友善的目光，但摸不着头脑，只当她不喜欢应酬，所以才心情不好，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
江书颜端起桌上的半杯饮料，一饮而尽。
敬完主桌，姜清欢跟着乔辉去隔壁那桌。
江书颜视线跟过去，看到清欢应付那些人游刃有余的样子，觉得陌生。
这三年，清欢变化很大，已经不是那个腼腆害羞，需要她保护的小奶猫。
她迫切想弄清楚清欢不告而别的原因，也想知道这几年，小猫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敬完酒，姜清欢和众人打声招呼，匆忙离开。
她出去两分钟不到，江书颜拿上外套，也离开了包间。
明明在自己店里，姜清欢却像只迷路的小猫，跑到走廊尽头才发现没路了，立刻掉头往电梯那边跑。
她知道江书颜一定会来找她，所以想找地方藏起来。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现在就跑路。
但离开鹿城，自己又能去哪里？
房子和事业都在这里。
现在连存款也没了，跑路显然不现实。
电梯停在三楼，姜清欢并没出去，觉得这里也容易被找到，当即又按了一楼，她打算跑回家，那里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江书颜追到电梯位置，发现没有员工卡，不能使用电梯，她沿着楼梯跑到一楼，接着往厨房那边跑。
她记得那个位置，打算去电梯口堵人。
同一时间，姜清欢从厨房的电梯出来，火急火燎的往后门那边走。
姜大厨正忙着烧菜，旁边有几个服务员在等菜，看到老板慌里慌张往外跑，他们很惊讶，但什么也没问。
室外气温达到零下两度，姜清欢衣服单薄，刚推开门就被冻得直打哆嗦。
不过，这么一冻，她脑袋也随之清醒不少，在心里问自己：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逃跑？
这样一想，她立刻镇定下来，至少没那么害怕面对那个大骗子。
她缩着脖子往后院走。
江书颜跑到厨房，发现门打不开，立刻掉头往外跑，沿着小楼的外墙绕到后院。
找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再让小猫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她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姜清欢刚走出后院的大铁门，被她堵个正着。
江书颜一把捉住她手腕，带着她快步往树林走。
景区的路灯多，光线并不算特别暗。
被她拖着往前走，姜清欢一边挣扎，一边抗议道：“放开我！”
江书颜就是不肯松手，将她拽到步行道才停下，和她面对面站着，语气不悦地问：“看到我，为什么要躲？”
姜清欢心里紧张加上太冷，说话带着颤音：“没躲。”
发现她衣服穿得太少，江书颜将套在西装外面的大衣脱下来，强行穿到她身上，随后直接问道：“那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偷跑？”
姜清欢仰脸瞪她，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没有偷跑，留了纸条告诉你了。”
江书颜两手握住她肩膀，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严肃地问：“我同意让你走了吗？”
“告诉我，为什么离家出走？”
姜清欢没敢和她对视，鼓着嘴，凶道：“没有原因，我想走就走。”
江书颜放软语气哄道：“清欢，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让你受了什么委屈，你都可以当面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跟我回家，好么？”
“你说过，让我不要喝酒，我改了，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喝过酒。”
“你不是喜欢法官么，三年前，我通过自己努力，考进法院......”
姜清欢抬头瞪她，凶巴巴地说：“哼，你当不当法官，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况，阿辉也是法官。”
江书颜用力攥紧她肩膀，不敢置信地问：“你喊他什么，阿辉？”
“你竟然喊他阿辉？”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姜清欢垂着脑袋不说话，眼睛里噙满泪水，她知道，如果承认了，以后和江书颜再无可能。
见她不吱声，江书颜以为她默认了，心里难过又沮丧。
如果自己输在其他方面，还有改变的余地，但如果清欢喜欢的是男人，那自己根本没有再纠缠的理由。
但放弃之前，她需要清欢给出明确答案。
否则，她不甘心。
江书颜调整好情绪，直视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清欢，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以前我没说出来，是觉得你太小，想等你长大。”
听到她这一句“我喜欢你”，姜清欢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如果江书颜早几年表白，她肯定欣喜若狂，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但现在的她，已经过了为爱痴狂的年纪。
一个从小缺爱的人，很难信任别人，失望过一次，她不敢再信任江书颜。
而且，她讨厌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需要的喜欢，是把她当作唯一，全心全意去爱她，而不是当众多小猫中的一个。
看到她流泪，江书颜伸手拿掉她眼镜。
对上她水汪汪的婴儿瞳，江书颜既心酸又心疼，用拇指帮她擦掉眼泪，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柔声哄道：“乖，别哭。”
“如果你现在给不了我答案，没关系，我可以等，一辈子都愿意等，只要你不嫁给别人就行。”
“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找你，怎么也没想到你就藏在几十公里外的鹿城。”
“小坏猫，距离这么近，为什么不回去找我呢？”
“半个月前，我和岳华来这里吃饭，听到熟悉的铃铛声，当时就觉得肯定是我的小猫......”
说到这里，她歪着脑袋看向姜清欢，语气不悦地问：“铃铛呢？怎么没戴？”
姜清欢趴在她怀里呜呜哭泣，听到小猫这个字眼，瞬间停止哭泣，抽咽着说：“我才不是你的小猫，铃铛明天就还给你，你拿给家里的小野猫戴吧，我才不稀罕。”
江书颜一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养了猫？”
没等到她回答，江书颜也没在意，温声解释道：“它不是小野猫，是我在外面捡到的，它长得很可爱，我给它买了和你同款的铃铛。”
“它性格也像你，你肯定会喜欢它的。”
“等周末我把它带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它抱起来很暖和，你不是怕冷么，刚好可以帮你焐脚。”
姜清欢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震惊地问：“把她带来陪我玩？还帮我焐脚？”
江书颜并不知道她理解错了，如实点头。
姜清欢既气她还和兰芝在一起，也恼她这么开放。
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想到这些，她用力挣脱江书颜怀抱，气急败坏道：“你，你无耻！”
江书颜突然被骂无耻，一脸懵，同时也觉得委屈。
见大骗子还有脸委屈，姜清欢更加生气，气呼呼地骂道：“江书颜，你是超级无敌大骗子！无耻又花心！”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嘛，好，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讨厌你，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骂完，她撒腿就跑。
但没跑成。
江书颜从发愣中回神，追上去，两手按住她肩膀，不解地问：“养猫而已，我怎么就无耻又花心呢？”
说到这，她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递到小猫面前：“看，我没骗你吧，它是不是很可爱？”
看到照片上的毛团团，姜清欢停止挣扎，诧异地问：“是真的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