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竹气息微喘,这一番翻找下来,着实费了不少体力。
待到呼吸慢慢平稳了,才答了傅思思的话。
“我……我是怕你藏着什么人,冲撞了老夫人。”白羽竹也不是十分确定,公主在地板的夹层里,也有点憋屈了。
但转念一想,和身败名裂比起来,这点憋屈也不算什么。
老夫人看向白羽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心里暗骂,不知好歹的东西,那庆国公可是军权在握,惹了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啊?你是说我夹层里有人?真有意思,我藏人干什么?你想拆我的车厢?”傅思思双手抱在胸前,玩味戏谑的看着白羽竹,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你要是心里没鬼,那就拆开看看。”白羽竹眼神闪烁,此刻蓝卓已是一言不发,她只能靠自己了。
“白姑娘好算计,你三言两语就让我拆了轿子,这可是找大都城最好的匠人打造的,用的是名贵的紫檀木,金丝镶边,宝珠点缀,你赔得起吗?”傅思思眉毛一挑,嘴角勾了勾。
“这……”白羽竹欲言又止,她攒的银钱早就被蓝茵给搜了去,目下手头上确实是没什么银钱了。
她的脑海里翻腾着,自己这一辈,不就是一直在赌吗?
跟着蓝卓回侯府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是个赌徒。
“如果我搜出来有人,就不需要赔了吧?”白羽竹使劲攥着帕子,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傅思思轻笑一声,“本小姐说一不二,如果你搜出来人,不用陪,可是搜不出来呢?除了要赔我银钱,还要治你的冒犯之罪。”
“你,你想怎样?”白羽竹眼神里略过一丝惊慌,冒犯之罪可大可小,全凭傅思思的心情。
“我也不是那苛刻之人,看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只给你二十个耳光便可作罢。”
二十个?
她想起侯爷与方墨仪大婚的时候,她挨了十个耳光,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两耳轰鸣了。
二十个,那脸还不得打坏了。
如果就这样退却了,冒犯之罪也是在所难免的,白羽竹一咬牙,“行。”
白羽竹使了眼色给如月,如月叫来了几个小厮,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慢着!”傅思思厉声道,上下打量了白羽竹一番,“我看你也不像个富贵的,如果找不到人,这钱是你出还是侯府出?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白羽竹一时语塞,看向了一言未发的蓝卓,“侯爷,这三千两……”
蓝卓看了老夫人一眼,“母亲……”
老夫人脸色骤然一变,心里暗骂白羽竹太冒失,“你现在给傅小姐赔礼道歉还来得及,别弄得场面不可收拾了。”
白羽竹心下一沉,老夫人的意思是万一有差错,这钱她只能自己出。
她心思百转千回,思考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没有鬼,傅思思为什么明知侯府闭门谢客,还硬要进去。
现在更是层层加码,用三千两的巨额赔偿和二十个耳光的处罚来压垮她的精神,让她束手就擒。
这是一场心理战,白羽竹心里确定了。
一定是这样的,如果现在她胆小退却,对方就会得逞。
况且,如果真的输了,侯府也不会不管她的,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府的骨血。
“我赔,如果搜不到人,我的全部家当你都拿去,不够的,我分到每月还你,直到还清为止。”
白羽竹后槽牙差点咬碎,从嘴里蹦出来这几个字。
傅思思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嘴角扯出一抹轻蔑,“请问你月例几何?三千两你得攒好几辈子吧,我可等不了你那么久。”
蓝卓一看事态不妙,不忍看着白羽竹如此吃瘪。
“傅小姐,是侯府怠慢了,还请海涵,做法祈福的事儿,我们另择吉日,还请傅小姐进门吧。”蓝卓深深的行了礼致歉。
回头又看了下白羽竹,“这个不懂事儿的,我们定会狠狠责罚,还请放心。”
傅思思摆了摆手,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进去了。”
白羽竹定定的盯着傅思思,那眼神分明就是计谋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她差点上当!
“慢着,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拆开?”白羽竹语气坚定,不顾蓝卓疯狂给她的暗示。
“哦,你当真?”傅思思一脸的挑衅。
“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白羽竹暗暗的捏紧了帕子,面色有些僵硬。
“那这样吧,你还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你还。”傅思思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你给我下去,蠢货!”老夫人对着白羽竹就是一声呵斥,牵扯上她的孙子,她可不答应。
随后又陪着笑对傅思思说,“她就是一个不知轻重的蠢货,傅小姐何苦与她计较。”
白羽竹慌忙在蓝卓耳边轻声低语一番。
看到白羽竹如此有成算,他也只好狠下心来,替着她兜底。
“三千两我来出。”蓝卓说完,老夫人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三千两够侯府上下两个月的用度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傅思思一声令下,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开始拆。
白羽竹心跳的飞快,每拆一下,心里的紧张感就多一分。
如月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感觉白羽竹像是快站不住了似的,用力的搀扶着,努力的承受着白羽竹压过来的重量。
如月的紧张并不比白羽竹少,如果主子落魄了,她也会跟着受累。她还指望着白羽竹能一步步的发达,她也当个大丫鬟管管人呢。
白羽竹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着。
蓝卓绷着脸,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几下,直勾勾的盯着一点点被拆开的轿子,心也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
站了许久,老夫人有些撑不住了,她最近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按照府医开的方子吃了两日也不见好。
老夫人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刘嬷嬷和灵月一人一侧,搀扶着她,以防她栽倒下去。
本来以为公主进门后,勇冠侯府不日便可恢复往日的繁昌,可谁知道,糟心事儿反而是一桩接着一桩,心口疼的毛病也越发频繁了。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口疼的更厉害了些。
终于,那块夹板就要被掀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围一片死寂。
白羽竹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再缓缓张开。
不管好的坏的,都快点来吧。
这短短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好几年那么长,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盖板揭开的那一刻,白羽竹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