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仪生完孩子已经是酉时了,橘色的日光收起了灼热,。
风吹到脸上,带着柔和的凉意。
偌大的庆国公府笼罩在橘黄色的日光中。
傅城处理完了几封密信,此刻正在院子里,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
见到小粉团子的那一刻,他无比确信,这是他的儿子。
如果早重生几个月就好了,偏偏是在方墨仪成婚之后。
他叹了一口气,捡起脚边的碎石,朝着门外狠狠地扔去。
一声男人的惨叫从墙外传来,“啊!!”
“是谁啊,不想活了,敢砸老子。”阿胜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看到了院子里只有傅城一个人,眼里的怒火瞬间熄灭。
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公爷,饶命,小的嘴贱,奴才……奴才不知是您。”说着,毫不留情的开始扇自己耳光。
阿胜知道小公爷不是个苛刻的人,平日里对他们不错,也会和他们开开玩笑。
只是,他生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目下,他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行了。”傅城冷冷的一声,阿胜这才停下了。
阿胜冷汗出了一身,踌躇了片刻,此刻要是告诉她公主要走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过要是不告诉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左右都是死,哎,还是说了吧。
“小公爷,公主……要走,丫鬟婆子们正收拾东西呢。”阿胜结结巴巴的,声音小的像没吃饭似的。
要走?怎么能走呢?
刚生完孩子,女人是不能轻易出门的,万一受了凉,吹了风,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胡闹。”傅城眉眼冷蹙,声音不自觉的冷厉起来,“先拦下来,我稍后就到。”傅城面色森森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把方墨仪安排在了暖玉堂,是庆国公府最西面的一间小院。
之前他的祖母喜静,幽居在此,祖母去世后,这里几乎更没人来了。
傅城让人定期来打扫,物件还是照着原来的样子摆放。
他是祖母一手带大的,他的母亲周氏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每次庆国公征战,她也是随军出征的。
傅城是练武出身,臂力惊人,那轮椅在他的拨弄下,飞快的往前行进,很快就到了暖玉堂。
幸好他来得快,因为着急,他又出了很多汗,胸前的衣服微微的被汗水打湿。
柔儿已经把小公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见到小公爷来了,忙过来说话。
“小公爷,这个阿胜拦着我们不让走,还请小公爷打他几板子。”柔儿刚刚和阿胜吵上了,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好一顿拉扯。
奈何她的力气没有阿胜大,只能瞪着眼睛干生气。
哼,如果展护卫在,看他阿胜还敢这么推搡他。
想着展护卫,柔儿脸竟红了起来。
傅城面色肃肃,反问柔儿,“刚生孩子,不易出门,先休养几天,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去。”
傅城的母亲周氏也急急赶来,身边倒是一个丫鬟也没带。
柔儿急忙俯身行礼,“拜见夫人。”
心想她怎么来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可不好啊。
傅城本来想瞒着母亲的,可是女子生产之事,他也知之甚少,生怕那个环节粗心了,照顾不周,留下什么暗疾就不好了。
还是要有个女人来料理,还必须是个信得过的,得了,只能找他娘了。
傅城与周氏和盘托出,周氏先是大惊,又是大喜,后来又是满心满眼的担忧。
天降大孙子确实是个好事儿,但人家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子。
周氏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眼眶子一红,又差点哭出声来。
自己儿子退了婚,腿又残了,高门贵女算是不能想了。
傅城不能人道的消息已经在大都城传遍了,体面人家的女儿也不会嫁过来,周氏也不好问儿子是真是假,只是心疼坏了。
等等!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眼下在庆国公的这个孩子,将会是傅城唯一的骨血!
周氏一个激灵,上前一步,“柔儿姑娘,女子生产完,是最见不得风,最不能受凉的,还是养上几天再走吧。”
柔儿为难的说,“可是……得尽快找个奶妈。”转念一想,“我们还是回去吧,侯府里有三个奶妈呢。”
“嗐,不就是奶妈啊,我这就出去找,片刻就能回来。”周氏一脸的自信,国公府要找奶妈,那还不得一大群人排着队来啊。
柔儿犹豫不决,她也怕公主吹风受凉,正绞着帕子思忖着。
周氏却敲门进了方墨仪的屋子。
“老夫人?”方墨仪气若游丝,抬了抬头。
“哎呀,快躺着,你这样怎么能再受舟车劳累之苦?”周氏看着面色苍白的方墨仪,心疼不已。
“城儿,快去找奶妈。”周氏是个大嗓门,朝着门外的傅城喊。
“马上去。”傅城的声音传进来,随后就是轮椅吱呀的滚动声越来越远。
周氏倒是个利索的,一通吩咐下来,府医就把食谱给到了厨房管事,方墨仪身子虚,需要调理,厨房忙的不可开交,不一会,各种吃食就送到了暖玉堂。
送饭食的小丫头有些好奇的张望着,还没等她踏进门,柔儿便接了过来,打发那小丫头走了。
用完餐,方墨仪的身体暖了起来,稍稍有了些力气。
周氏余光一直盯着杨婆手里的小孩子,绝口不提要看一眼。
傅城嘱咐过她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公主也不知道,让她千万不要露馅儿。
可是,她那热切的眼神,没能逃过方墨仪的眼睛。
“杨婆,给夫人看看小公子。”方墨仪朝着杨婆说道。
“也行。”周氏压制着内心的狂喜,云淡风轻的回道。
杨婆轻轻的把小公子抱过来,“小公子刚刚睡下了。”
周氏心头一缩,和傅城刚生出来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心头那点疑虑一扫而光。
她心里舒坦得很,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黄金打造的长命锁,其中最珍贵的是挂在长命锁下面的斑彩石,红蓝相交的花纹如烈火般隐隐发生光。
“夫人,这,不合适吧?”方墨仪推辞着,她知道这个价值不菲,宫里只有皇后那里有一块,只在重要的场合才戴。
“合适合适。”周氏硬塞到方墨仪手里,心想,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