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母继续嚷嚷:“什么道理,现在的情况是,我女儿跟了马奔那么多年,从一个姑娘,变成了女人,那损失大了。”
孙朝阳说:“你们和马奔的事情关我们公司什么事,自己去找。”
郑母:“那好,你告诉我马奔的电话和住址。刚才问这女的,就是不给,这不是包庇坏人还是什么?”
小玉也跳起来:“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是我谁呀,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抛开马奔是她的门面这点不说,如果现在海东青遇到大麻烦,如果自己把他的地址和电话给了郑家母女,就太不讲江湖道理了,以后还怎么获得网络作家们的信任,还怎么开展工作?
郑母大叫:“看看,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领导,善恶不分,还是官儿呢?我看你就是狗官。”
小玉:“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官了,我就是个打工人,是七爷的牛马。”
孙朝阳苦笑:“牛马什么的,倒不至于,我也没压榨大伙儿啊。”
郑母指着小玉挂在脖子上的工牌:“你瞎了吗,上面写着内容部副总,还不是领导?”
前番,西红柿文学网规模扩大,逐渐走上正轨。公司成立了好几个部门,比如版权部、内容部、财务部、社会关系部、人力资源部什么的。
其中,内容部是公司业务中最重要的部门,总经理是大林,副总是小玉,下面是各大编辑组,小玉还兼了其中一个编辑组的主编。
孙朝阳头有点大,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对郑母和郑宁宁说:“郑大姐,郑宁宁,需要说明一点,我们网站只是个给网络作家发表作品的平台。网站和作家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雇佣。打个比方,我们就是一家超市,马奔是供货商,把商品页就是他所写的小说放在我们货架上销售而已。至于马老板在外面是不是寻花问柳、始乱终弃,是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和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郑母用手对着孙朝阳和小玉指指点点:“不行,不行,这事我就找你和这个白头发的老女人。”
小玉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已经有白发,还出老相。虽然她现在因为孙朝阳的帮助,生活还算优渥,重回精致小资。但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白发是她的逆鳞,顿时被郑母这句话破防,伸手去挡:“出去,出去!”
就在她的手碰到郑妈妈的手指的瞬间,郑母忽然扑通倒地,接着发出惨叫:“打人了,领导干部打人了。我的腿,我的腿……”
郑宁宁悲叫一声扑到母亲的身上,哭起来:“妈,妈,你怎么了?”
王小玉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难缠的人,顿时陷入呆滞。
但眼前的一幕对于孙朝阳可太熟悉了,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碰瓷。前世他跳广场舞认识的老头老太太中颇有几位干过这种龌龊事。
他苦笑着对小玉说:“王小玉同志,你的沾衣十八跌功力又有精进。”
王小玉这才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哆嗦:“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孙朝阳拉开办公室的门,外面好多人,估计都在偷听:“叫救护车吧。”
还是方位一江湖经验丰富,陪同郑宁宁母女乘救护车去了医院,这事估计不花点钱解决不了。
天气太热,孙朝阳折腾了这一气,渴得厉害,回办公室喝了几口信阳毛尖才压下去心火,马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七爷,我听佛爷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您和佛爷添麻烦了,这事我来解决。”
孙朝阳好奇:“你怎么解决?”
马奔回答:“我先去医院看看郑宁宁的母亲和她。”
孙朝阳心中一动,忍不住调侃:“你看她们做什么,不尴尬吗?难道说你和你前未婚妻余情未了,想要鸳梦重温?郑宁宁我见过了,其实长得不错,大长腿,五官端正,男人嘛……”
马奔:“不是,有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好像隔夜饭,再吃味道就变了。”
孙朝阳继续调侃:“对啊,你现在也是全国知名的网络作家了,年收入可是排在网文前几名的。当年你女朋友没福气,放弃了你这支潜力股,心中想必后悔。你当初受尽她们全家白眼,现在也是时候扬眉吐气一把了。想不到现在大红的退婚流题材,照进现实,倒也有趣。”
马奔苦笑:“七爷,你就别埋汰我了,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是的,按照我的想法,估计是不会再和郑宁宁见面了,尤其是她妈。但这事已经给您和佛爷造成了麻烦,我再躲后面不管,那不是做人的道理。”
“你倒是个有担待的,不错。”孙朝阳嘿嘿一声:“算了吧,我劝你还是别去。”
马奔:“不行,我必须站出来。”
“少给我添麻烦。”孙朝阳低声骂道:“海东青大大,你太幼稚了,这种事情处理不来的。人家为什么天远地远跑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赚到钱了。你跑过去,她们就找到目标了,越发地来劲。我劝你,要不先出去玩几天,避开这个风头再说。她们又不可能长期呆在上海,吃住不花钱吗?等闹够了,自然就会回家。你如果想帮我,就别露面激化矛盾。多码字,多更新。你赚了钱,我们书站不也能分一半?”
这话说得在理,电话那头的马奔沉默片刻:“好吧,我听您的,只是委屈七爷和佛爷了。”
孙朝阳:“小事情,我也是当过多年领导的,这种事情有经验。”
马奔被孙朝阳说法,立即动身去了苏州,找了家酒店住下写稿,不表。
……
且说,郑母碰瓷小玉后,住进附近的一家医院。
医疗费都由网站负责,方位一也是客气,把一个信封放在床头柜上,道:“这事纯粹意外,大家都不想这样的。大姐你安心看病,所有的费用都不用操心。七爷先前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马奔和我们网站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他并不是西红柿的员工,所以,你们找七爷也没用。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赏脸手下。至于你们和马奔的纠葛,你自己去找他,我们也不管。但是,如果因为你们的缘故影响我司经营,那就要走法律途径了。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七爷和金面佛主编也是浦东开发区的政协委员。”
这话说得在理,马奔确实不是西红柿的员工,你找网站也没道理。而且,人家公司那么大,上头又有人,确实不好惹。郑宁宁母亲也精明,知道再闹下去,人家要对自己采取措施。就接过信封捏了一下,估摸着里面装了大约一万块钱,倒也满意:“好,我们不找单位了,自己去寻马奔那个负心汉要说法。”
方位一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叮嘱她好好养病,就告辞而去。
等老方离开,郑宁宁问母亲:“妈妈,我们要回沈阳了吗?事情已经过去,也该回家了。”
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子,面皮薄。刚才母亲怕碰瓷倒地,给了她心灵很大震撼,感觉很丢人,只想早点离开。
郑母有点丧气:“走,走什么呀,先找到马奔再说。不过,姓马的脚又没有被我们用绳子拴住,作家又没有固定单位,人家如果跑了,咱们怎么办?好在这次出来的吃用都由祁公子负责,今天还弄了一笔,也不用担心。”
说着话,她就喜滋滋地从信封里掏出钞票,在手指上沾了点唾沫正要数,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溜光的男人走进来:“郑妈妈您好,郑宁宁您好。”
大暑天的,那人穿得正式,满头热汗,西装的腋下也有两坨汗迹扩散开,也不怕中暑。
这上海的海派文化害人。
郑母疑惑地看着他:“你谁呀,怎么认识我们母女的?”
西装男贪婪地看了郑母手上的钞票一眼,自我介绍说:“我是解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聂天文,刚才有个业务去了西红柿文学网,恰好看到你们俩,就找了过来。”
郑母心生警惕,将钞票装进信封,使劲捏着:“你想干什么?”
聂天文笑眯眯地说:“我已经了解了你们这次来上海的目的,这事好办,要不要请律师?”
“你们律师吃了原告吃被告,坏得很,你能为我们做什么?”郑母哼了一声:“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怎么做,你少来骗人。”
聂天文说:“你们母女现在的困扰是马奔不是西红柿的员工,找单位没用。其次,马奔是自由职业者,人家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你根本就找不着人。如果长期在上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话说到郑母心坎里,她不禁叹息:“是啊,怎么办呢?”
聂天文满脸自信,又看了郑母手头的信封一眼:“好办,钱都给我,我帮你搞定。”
郑母冷笑:“还不是想来骗钱,当我是傻子吗?”
聂天文缓缓道:“你可以选择拒绝,然后漫无目标找马奔,最后灰溜溜回沈阳。还可以选择相信我,赌一把未来丰厚的回报。我有绝对把握,我时间宝贵,没功夫跟你蘑菇。三成,我抽三成。现在,请回答我,yes or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