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和江喻风在手机上互道完早安后，苏予墨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回家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
这就是一天的安排。
结果砸在了第一步。
一下楼苏宁城的劳斯莱斯就开到了她的面前。
苏宁城下车，一身西装站在了她的对面。
“你知道了一切？”他没有废话。
苏宁城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后，他就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
自己的女儿平常虽然慵懒，不怎么搭理是是非非，但见到他这个父亲眼里是有光亮的。
说话之间会不经意地向他撒撒娇，开开玩笑，像只在阳光下晒太阳甩尾巴的小猫。
几天前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再笑过，就算笑也是极其勉强的。
如果连这他都看不出来，商场上这么多年他就白混了。
他成了她爱搭不理的人中的一个。
谢全青自首后，苏宁城就知道这个秘密已经算不上秘密了。
知道它的人会越来越多。
苏予墨摇摇头，冷声说道:“一切，算不上。”
苏宁城的样子她看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这么讨厌这张脸。
苏宁城轻笑一声，理了理领带，“有很多话问我吧。”
苏予墨扬了扬下巴，“找个饭店包厢谈一谈。”
苏宁城仰头看了一眼苏予墨所住的位置，问道:“不让我上去吗？”
“既然知道就走吧。”苏予墨绕到车的另一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苏宁城低下头回到后座，吩咐司机，“去十字茶室。”
一路无言。
☆
窗外青树挺拔，湖水清澈。
水中锦鲤来回游动，小路上的鹅暖石一颗一颗闪着耀眼的光芒。
木屋内父女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完整的茶具，窗外阳光铺洒，影子摇晃。
炉子正在一旁烧着茶水，发出滋滋的声音，茶香四溢。
苏宁城拿起炉子上的茶壶为两人倒了一杯茶。
不用苏予墨询问，苏宁城开始了讲故事模式。
苏宁城知道这个女儿固执，凡是她想知道的事，有了开头她就会寻到结尾，绝不会半途放弃。
她不想知道的事就算有一百个人在她耳边念叨，她都不会用一点心去听。
他曾经还夸过她这点，现在却因为这个品性把他的往事查得一清二楚。
今天他不来找她，明天就是她找他当面对质。
生意中占得先机很重要。
“那时候谢全青的母亲是个酒店打扫卫生的，我第一次以老板的身份去谈合作失了先机，被别的公司抢了去，气愤至极需要发泄，于是和她在酒店里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给她吃了避孕药，但她还是怀孕了，怀孕后她一直想找我，可是她能力有限，一直都找不到我。”
“后来在一次员工见面会上，我见到了她，她也认出了我，她成了我那个厂子的一个工人。”
苏予墨听着苏宁城说话，胸膛起伏，手里一点一点握紧拳头。
听一个开头她大概就能猜出故事发展的后续了。
她现在真的很想掀了桌子把人打一顿。
苏宁城感受到了女儿的怒气，不过却不以为意，依旧悠闲地喝着茶讲着故事。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而那时我已经和你妈妈结婚了，还有了你。”
苏予墨怒视着他，声音冰冷如腊月寒冰。
“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一句，你没有婚内出轨呢。”
苏宁城低着头没有看她。
转而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无视她的讽刺，继续说。
“她只是一个社会里最底层的人，配不上我，有她一半血脉的孩子也不配做我的孩子，即使那个孩子是个男的。”
“她也是个懂事的人，听完我对她说的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也省的我再因为她而谋划了。”
“直到谢全青自首，我才再次知道她们娘俩的事。”
说完苏宁城才抬起头看向自己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
苏予墨双眼泛红，面容紧绷，有种一板砖拍死他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冰冷无情，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与价值。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他现在得到了一切。
名利，权力，地位，财富，他全都有，谁也比不上他。
苏宁城看着苏予墨说道:“你妈妈在公司里的股份我会原封不动的给你，谢全青伤了你，他什么都不会得到。”
苏予墨呼出一口气，调节体内的气息，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算他没有伤我，他不一样什么都拿不到吗？你有把他当人吗？有把他的妈妈当人吗？”
苏宁城淡淡地说:“不把他们当人看，那又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有话语权，才有操控一切的能力。”
说出这句话，苏予墨忍了半天的怒火再也忍不了了。
酒店打工，工厂打工，回老家，谢全青的妈妈出生不好但那么努力的活着。
他一句心情好想发泄就害了一个年轻向上的女子。
苏予墨拿起放置在一旁垫子上的包狠狠地朝苏宁城脸上呼了过去。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张不宽的桌子，砸中的概率几乎为百分之百。
苏宁城立马站起身，包砸到了他的腿上。
他绝不允许有东西凌驾在他的脸上。
苏予墨今天背了一个布制的黑色斜挎饺子包，不大也不重，里面就装了一个手机和一包纸。
苏予墨也站起身，她一刻都不想看到苏宁城这张可恶的脸。
以前有人说苏宁城像一个年迈却依旧拔剑走行江湖的大侠。
她自己当时还应和着，觉得他形容的很准确。
现在真想穿回去给自己和那个说的人狠狠来上几巴掌。
“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下次我的手边就不是这个软塌塌的包了。”
话说完苏予墨弯腰拿起躺在他那一侧地上的包转身就走。
苏宁城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直到那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响起，他的心脏也跟着狂振了一下。
现在的结局他在早上醒来之前就想过了。
不过，苏予墨既然没有继承自己家业的心，有没有这个女儿都无所谓。
苏宁城坐到矮凳上，拍了拍刚才被包砸过的地方，继续看着窗外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