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声在耳旁流转，眼耳口鼻皆被灌入混着泥沙的水。
跗骨的疼痛在全身流转，仿佛在用雷电一点点敲碎她的骨头。
江离能够感受到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但却无法再支使它们做些什么，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的四肢百骸仿佛消失一般。
系统也没了声音，在天雷的力量之下，江离的神魂支离破碎，不知道系统是不是从神魂的哪个破洞掉了出去，只剩下与她神魂共生共灭的金乌还在虚弱地破口大骂。
“我……我真是服……服了……怎么会、会有这么……这么阴险、阴险的天道。”
“跑、跑来……别的世、世界来劈、就算了，怎么这最、最后一道……天雷还、还折磨人……”
在行动之前，江离和方俞白特意找了官方一起对日塔首领做了个心理侧写，断定此人就算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也必然给自己留了后手。
恰好上河度假村经过缜密的调查，终于出具了一份长达百页的调查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有多个疑点被发现。
“这几个出去读书的学生，没有人亲眼看见他们进入焚化炉。”吴处长点了点报告，“上河度假村有死于非命的人不能土葬的风俗，他们父母在火葬场见到他们遗体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到手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了。”
报告上只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写报告的人显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吴处长之前干侦查的，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太合理的地方：“按理来说，就算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完了，但遗体一般也会等到家人来进行确认。这进火葬场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有种术法，叫夺舍。”江离摸了摸报告上少年的名字，“命格乃天定，但夺舍之后可以借用被夺舍之人的命格进行掩盖。”
江离瞥了一眼吴处长越发凝重的神色：“不过放心，夺舍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对被夺舍人的命格有很严格的要求，命格越好，天道关注的就越多，夺舍也就越难。”
“不要把凡人的意志力想得那么脆弱。我想这点，军队出身的你应该更有体会。”
吴处长面色松了些许：“这倒是，我们的战士都是心志坚定的好姑娘、好小伙。”
“还有一种。”江离和方俞白对视一眼，“就是有血缘之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无声无息完成夺舍。”
江离多次试探，在一些关键时刻询问系统问题，每次系统所说出来的话，都能微妙地应验，大概率就是天道了。
即使不是，也是和天道有着密切的关系。
再加上刚来这里时候，系统说过，这个世界即将崩塌，而她来到这里，用“江离”的身份，就能够改变这一点。
那么在原本的发展当中，“江离”身边必定是有导致世界毁灭的元素。
最开始江离是不太相信的，不是她看不起苏家，确实是苏氏夫妇和苏知鸢走的就是宅斗路线，瞧着就不太像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样子。
但如果是和日塔首领相关，那就不一定了。
方俞白身为此方天地的气运之子，无论日塔首领想要做什么，他必定是重点目标之一。
偏离了既定轨道的江离也会是重点的目标。
所以她将金乌身上养了几十年没换的、力量最纯粹的羽毛给了方俞白，一是为了防身，二是为了和她接应，剩下的人按照原定计划，用金乌营造出来的身份，和弥鸿道人悄悄地出关，来打这场身处劣势的仗。
虽然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在这场仗中被天雷锤得连渣都不剩，但没想到这是一场漫长的酷刑，仿佛要一点一点将她和金乌的神魂刮个粉碎。
金乌吐出几点零星的火星：“我、我要是……要是有下、下辈子，我绝对、绝对把祂烧、烧成灰！”
江离“笑”了一声，刚想要附和，一股强烈的下坠力骤然袭来，还没等她将念头通过神魂传给金乌，意识便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