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巧。”
陈今昂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这段时间里，他动用了无数手段，只查到这小孩在李家村的身份。
再往前查，便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他不信邪，调取了当地官府的户籍册子，也只看到半年前的信息，再之前依旧是查无此人。
他本以为这小孩和天机山庄可能也没什么关系，否则自己将山庄封锁了这么多天，不会不见他露面。
可现在看来，这小子精着呢。
知道自己抓了方大人只是为了等他上门，不是真的有证据指控。
所以特地在城外观察事情进展，不进城内。
要不是这次突发命案，自己恐怕还不能这么顺利地见到他。
“现场勘察过了么。”
陈今昂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邪火，耐着性子问当地的知府。
京城脚下，大小都是个要职。
知府徐天秉小心翼翼地走上来，低声答道：“大人，小的是今天早晨接到的报案，是酒店的老板从外面回来，看到大堂里到后厨，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活口，地上一堆白骨，只有门内躺着一个小孩。他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那是谁报的案？”
“是附近巡逻的里正正好听到声音赶过来，看到了这骇然的一幕。随后他就找人将这小孩看管起来，自己带着老板来衙门报案。”
门内。
李莲花揉了揉发麻的四肢，今早被尖叫声喊醒时，他确实躺在酒楼大堂里。
身旁的尸骨还维持着昨日的形状，一切都没有改变。
然而令他不解的是，昨晚他昏倒前明明在酒楼外面，离门至少也要有个七八米的距离。
这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是谁把他拖进酒楼的。
如果是人，那为什么不报案。
李莲花垂眸，看着自己袖子末端沾染的荧绿色液体，一阵恍神。
“大人，我看此案极为蹊跷。现场就只有这一个孩子目击了全过程，不如我们带回去先好好审问一下。”
徐天秉办案多年，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离奇的案子，一时没了主意。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个案子，不太可能是一个小孩做的。
可看现场形势来说，凶手杀掉了所有人，为何独独放过这一个孩子？
若是杀了人在别处处理完，特地将白骨扔在此处，这么多具尸体又是怎么转运的。
陈今昂玩弄着手中的扳指，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李莲花身上，眼底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徐大人不必忧心，这案子，我们大理寺接管了。”
徐天秉正愁这案子不好破，一听说大理寺接管，眼神都亮了。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下官配合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陈今昂笑了笑，余光得意地看向李莲花，“来人，带走。\"
不是，好歹也是个堂堂大理寺少卿，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李莲花想起之前在府中当着他的面和李相夷逃跑的事，心虚地没抬头。
要说自己也真是倒霉，先有陈今昂，后有李相夷，一个比一个不好骗。
他开始怀念他的小宝了。
至少他说什么，这孩子是真信啊。
李莲花慢吞吞地起身，很不情愿地跟在十一身后，一步一顿地往外走去。
陈今昂在他身后瞪了他一眼，催促道：“走快点。”
“我说陈大人，虐待儿童，按我大熙例律，是要关禁闭十五天的……”
“你给我闭嘴。”
陈今昂忍无可忍地说道。
“再废话，我就把你关在囚车里，当众押回大理寺去。”
不是，这么暴力的吗。
李莲花有些从心地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继续往外走去。
才走两步，身子一软，突然不动了。
“哎哟。”
“又怎么了。”
“脚，脚崴了。”
李莲花扶着手边的桌子，眉头一皱，指着自己的脚无辜地说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
陈今昂恨恨地看着他，偏生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越想越气，狠狠瞪了一眼边上的十一。
“你，抱他回去。”
十一：“啊？？”
“听不懂话吗，我让你抱他回去。”
“这……是，属下遵命。”
十一认命地走过去，矮着腰，蹲下身，说道：“上来吧。”
李莲花很从善如流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有人背着，总比自己走路惬意得多。
于是，在外面围观的百姓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公子上了马，模样生的十分俊俏。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冷逸，背上背着个小孩的玄衣公子。
陈今昂勒马，回头叮嘱道：“徐大人，你派人将现场的尸骨清理了，抬回衙门。切记，不要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
“是，大人。”
徐天秉命人拿来几个麻袋，将地上的白骨收敛起来，又将围观的百姓一一遣散。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些时候看热闹的百姓，早已回去将这件离奇的案子给传开了。
最离谱的版本是：情妇深夜私会情郎，竟带着自己十岁的儿子。屠户丈夫得知后，连夜带刀杀上门来，将妻子大卸八块。
在场围观的人无一幸免，事后，失去理智的丈夫将所有人剔骨剥皮，只留下儿子一人，扬长而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城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了十几个。”
“早听说了，我还听说，官府的人赶到现场时，地上只剩下了满地白骨，根本不见血肉。那屠户的儿子就坐在这堆白骨中间，痴痴地笑着，嘴里还喊着两个字。”
“喊的什么？”
“说出来，怕吓死你。他喊的是……好吃，真好吃。”
“什么？！！你是想说……”
“没错。他爹是屠户，定然是把这些人的肉都砍了下来，给孩子炖着吃了。那小孩懂什么，吃了人肉嘴里还惦记着香呢。”
“这也太变态了。那凶手还没抓到？”
“你这算啥，我听我衙门里当差的表弟说，他们赶到后厨时，那铁锅里还蹲着剩余的肉汤，腥臭无比。”
“净胡说，你哪个表弟在衙门当差，我怎么不知道。”
“哎，是我朋友的朋友的表弟说的。错不了……”
经过一日的发酵，京郊酒楼杀人弃骨案已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江湖门派相争，有人说是屠户为报复出轨妻子，还有人说是鬼怪作祟。
一时兴起多个版本，在城中各大茶楼里上演得如火如荼。
李莲花走到半路上，突然在十一背上哎呦了一声。
“不行了不行了，快放我下来。”
“大人有令，让我务必将你带回大理寺，你就不要再做无谓地挣扎了。”
十一冷着脸，不近人情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只能得罪了。”
“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