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掌事太监章春元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最近半年内，都没有人来探望过英贵人。
据说是因为英贵人疯了的时候，日日在房中扎小人，诅咒皇后。
周围的人都很害怕她这副模样，因此没有人敢来探望。
“原来如此。”
李莲花回想起刚刚在停尸房中见到的情景，脑子里一些的线索终于串在了一起。
“李莲花，你又想到了什么？”
“英贵人是左撇子。”
李莲花淡淡地扔出了这么一句，随后转身出了门。
陈今昂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所以呢，左撇子怎么了？”
“她房中一应摆设都在左手边，显然来看她的人十分了解她的生活习惯。想必是从前贴身照顾的宫女。只要找到对方，一切就都明了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陈今昂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来人，速去查英贵人之前的宫女去向。”
“是，大人。”
李莲花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眼陈今昂，调侃道：“不亏是大理寺少卿，好大地威风。”
陈今昂：……
“李莲花，你这么有办案才能，不如到大理寺跟我一起干吧，怎么样。”
“不怎样。陈大人，你这是要雇佣童工么。”李莲花斜了他一眼。
“也不算，你可以先过户到我陈家，我养你到十五岁。”
“大人，查到了。”就在这时，手下疾步走来。
“英贵人的贴身宫女有两个，一个叫小玉，去年年满十八出宫嫁人了，一个叫小如，是英贵人母家刘府带来的婢女。”
巧的是，这个小如现今就在皇后娘娘手底下做事。
“这下就不难解释了。”
“小如姑娘顾念旧主，却害怕被皇后娘娘知道，所以每次都偷偷前来，没有露面。”
“走，我们去见见他。”
“李莲花，你还没说我的提议怎么样呢，你放心，我陈家虽然没有天机山庄有钱，三倍工钱还是给得起的。”
……
景仁宫内。
小如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警惕道：“陈大人，我与英……与那弃妃一年前便再无任何瓜葛。您问的问题，奴婢真回答不了。”
“皇后娘娘那边还有差事，奴婢先走一步了。”
小如说完，神色匆匆地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李莲花喊住。
“小如姑娘。”
小如回头，看到那个约莫十岁的少年正温和地冲自己笑着。
模样似乎比边上那位凶神恶煞的大人要好说话些，顿时下意识放下了些许防备。
“小弟弟，你要说什么？”
“姐姐，冷宫最近动土，最近又连绵阴雨，你脚下的泥土可是新泥？”
少年状似端庄如玉，出口却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如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捏紧了裙角。
“你的裙子有脏污，显然是翻墙时不小心蹭上的，还没来得及换下，在皇后宫里做事，有什么地方需要翻墙呢。”
李莲花走近小如，闻了闻她身上淡淡的残留的香气。
“果然是冷香菊。”
“我们方才去大门要了近日采买的名册，你出宫回来带着的物件里，就有冷香菊。”陈今昂冷声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小如脸色大变，忽然捂住了嘴唇，声音颤抖道：“不是我不想说，是他们，是他们杀了娘娘。”
她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李莲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
“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
“小如姑娘，你可以信任我们。”
见小如情绪激动，李莲花连忙温和地安慰道。
“说吧，说出来了，你就没有负担了。我们会保护你的。”
李莲花说完，将身旁的陈今昂推了出来。
“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年轻有为，我以他的性命做担保，只要你说了，他定会护你周全。”
陈今昂：……
“真的吗？”小如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陈今昂在这样的氛围下被驱使着点了点头。
“好了。小如姑娘，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娘娘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小如缓缓开口，为两人讲述了一个荒诞的故事。
一年前，英贵人的娘家忽然遣人送进宫里一个盒子。
那盒子方方正正，是个玄铁所做的千机盒。
上面落着机关锁。
起初，小如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刘府送来的礼物。
谁知英贵人看了那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叫她先退下，自己亲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看完里面的东西后便开始魂不守舍。
“没过多久，娘娘就用我的名义悄悄出宫了一趟，我问她去哪，她却不肯说，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回宫了！嘴里一直喃喃着她不会认输。”
“当晚她房间里的灯一直点着，也没叫我去伺候。第二天我醒来，娘娘便疯了。”
一夜时间，让一个神智正常的人失去意识，更像是……用药。
“那你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
“我去探望娘娘时，看到有人将扎好的小人扔进了娘娘的寝宫。”
“他们逼迫娘娘每日喝一种奇怪的汤药。那些话也是他们逼她说的。”
“他们还……”
小如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都是畜生，会遭报应的！”
“那你可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没，没有。我太害怕了，每次去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
“哦……竟然是这样。”
陈今昂斜眼看着李莲花那意味深长的模样，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再追问。
“那小如姑娘，我们就不叨扰了，今日问你的话，还请保密。”
李莲花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陈今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到了无人之处，陈今昂开口道：“方才那宫女说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九分吧。”李莲花不假思索道。
“九分？你就这么信任她。”
“不是信任，前面的事情她确实没有说谎。”
“但有一点陈大人可想过，小如姑娘说，她第一次撞到有人去英贵人房里时，及时躲了起来。但如果，她说谎了呢？”
“你的意思是……”
“依她所言，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如何能隐藏行踪，瞒过这些人的耳目。”
“另外，她既然想要隐瞒自己的存在，就不可能将屋子打点得那么干净，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里有人常来。”
“可照你这么说，对方发现了她，为何不直接灭口呢？”
“对啊，为什么呢。”
李莲花低声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