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抵着仇司若的脖子，已经割穿了她的皮肤，血开始涓涓流出。
但这点痛对比起她之前所受的牢狱之痛，还有她心里的丧父之痛，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她现在只想活下来，哪怕卑躬屈膝，乞求自己曾经的仇人。
她这副模样，就算是个普通人，看她这副模样，对方也不一定会救她，何况是自己曾经的仇人。
仇司若不管剑刃在自己脖子上刻出的血痕，用手死命地抓住青栀的衣服，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杀了我，但我说得都是真的。”
“我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灵光宗掌门之女了，连我的父亲，也被淳于琅杀了……”
青栀觉得好笑，她不知道仇司若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但直觉告诉她，仇司若嘴里没一句真话。
她拿剑的手加大的力度，露出嗤笑。
“仇司若，你在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淳于琅是一伙的。”
冰冷的剑刃贴着皮肤，削铁尚且如泥，剑刃下，脆弱的皮肤已经满是血液。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仇司若也不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但事实确实如此，事到如今，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于是仇司若送开了之前攥着青栀的手，像是认命了一般阖上眼睛。
“你杀了我吧！”
青栀看到仇司若一改之前求生的态度，突然灰心丧气地求死。
她突然又不想立刻杀她了，于是青栀用恶狠狠地语气提醒她。
“喂，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你们不是和淳于琅是一伙的吗？”
仇司若见青栀语气恶劣，但并没有真的想杀她，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好了，就是这样，所有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就是废人一个。”
“我和父亲早已背叛仙门，再无容身之处，如今父亲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寄托了。”
“我早可以去死，之所以求生，是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他的遗愿，就是让我好好活下去……”
说完，仇司若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连呼吸都十分微弱，像是真死了一般。
青栀听了，感慨万分，没想到仇掌门居然已经死了。
看来帮淳于琅办事的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看着面前不再挣扎的人，青栀突然有些慌了。
她抓了些叶子浇在仇司若脸上，假模假样地问了句。
“喂，不会真死了吧？那我正好走喽，反正无事一身轻！”
青栀刚一起身，脚下的手又紧紧攥住了她。
好吧，仇司若还是想活。
之前跟着姜唯在复州当行了这么多年医，青栀早已经养成了一颗救人的良善之心。
尽管她曾经和仇司若有仇，但羸弱者求生，作为一个医者，她不能不救。
她可以救仇司若，但她不敢保证自己和仇司若是不是农夫与蛇。
不会到最后自己还被反咬一口吧？
内心挣扎了一番，青栀才开口说。
“我可以救你，但是，一，你拿什么条件来换？”
“二，你曾经是和淳于琅是一路人，你那么恨他，我怎敢保证我救了你之后，你不会复仇，到时候掀起腥风血雨，倒霉的可是我。”
任何人在做决定之前，都会权衡利弊，青栀也不例外。
她没必要救一个对她无益，甚至会给她带来坏处的人。
良久，脚底下传来你仇司若嘶哑的声音，她开口说话了。
“我中了淳于琅的蛊毒，发作之时痛苦不堪，我是恨他，但短短的一个月，经历了我大半辈子都从未经历过的事，我早已经看开了。”
“我不会复仇，只想换个身份，安安稳稳活下去，至于交换的东西，凡是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
但仇司若深知，自己现在除了贱命一条，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任何把握，能说动青栀救她。
站着的人没有立刻回话，仇司若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经历了一番求救不成，到头来等着她的还是死，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青栀确实考虑到了，救仇司若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但一个人求生的欲望至此，她还真的不忍心，将这朵生命之花生生折断。
尽管这朵花本来就要枯萎了。
最后，青栀说了句：“我可以救你，条件是你彻底丢掉仇司若的身份，永远陪着我。”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仙门之人，而只是我身边的一个普通人，你愿意吗？”
青栀的声音宛若天籁，一字一字犹如宝贵的珍珠，掉落在仇司若的耳边。
她没想到，青栀会提出这样简单的条件，就答应救她。
仇司若的手再次抓住青栀的裤脚，挣扎着，努力用断腿跪在青栀面前，重重磕头。
她像是在宣誓一般，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我愿意……”
从刚刚挣扎的动作中，青栀才发现，仇司若的腿也断了。
她的小腿甚至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皮肉都已经看不见了。
青栀难以想象，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看来这个世上，魔族才是最残忍和冷血的人。
青栀蹲下，将仇司若虚扶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药丸喂到她嘴里。
“你的腿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儿难以治好，刚刚喂的是颗止痛的药。”
“而且，你的声带也受损了，应该不能恢复到以前了……”
仇司若感激万分，眼角有滚烫的东西落下。
她现在不知道怎样表达，只好又继续磕头。
青栀见她又要磕头，立马用手拦住了。
“我今日对你所做的事，你就是磕一百个也还不清。”
说得没错，磕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仇司若停止了动作，只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会，青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又从包里又掏出一个乌漆麻黑的苦药丸，塞进了仇司若嘴里。
仇司若不敢说什么，乖乖地吞了下去。
倏尔，她感觉脸上有些酥酥麻麻的痒，产生了一股奇异的变化。
青栀看着面前的人五官变幻成了一个陌生人，才回过神来，有些心疼道。
“这可是我的易容丹，价值百金都换不来，没想到最后给你用了。”
“好了，吃了这个药丸，你就彻底改头换面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今后的一切，再与从前的你无关。”
“从今天起，你就叫思思，只是一个我捡来的人，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