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沉默后，江鋆之才在模糊暗淡的视野下对上了男人射过来的目光，开口，“对不起，我会、乖的。所以元恒，请你不要、把唐璃、牵扯进来，可以吗？”
他是很认真地在请求元恒，只想着男人是否会允许他，毕竟他也别无选择。
庆幸的是，元恒大度地应了，不幸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他需要做点什么才好获得一次在唐璃面前胡说八道的机会。
元恒说：“……蒙上眼睛爬过来把这杯‘水’喝掉！鋆之~，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江鋆之当然听得出男人话里的重点——是那杯他尚且不知加了什么的未知液体，但也没忽略掉次要的，元恒要求他爬过去。
似乎……自元舜天死后，父亲和元恒都有了个喜好看他多卑微多渺小多无能为力的癖好。
毫无疑问，他接受了。
但前提当然是和唐璃先一步解释清楚，毕竟在连续拨打电话不下5次的情况下——对方的怀疑距真相大白俨然是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了。
对此，元恒允许了，但貌似又没有。
可能是不屑于因为江鋆之多走这几步路，就偏要人主动挪过去再说其他。
江鋆之也仅是沉默了这两秒，便就规规矩矩按照要求做着一步接着一步了。虽然碍于电流的肆虐一切都还慢吞吞的，虽然双脚对于行走而言基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在爬行时能用一用膝盖，虽然右手也就手肘管点用罢了，但毋庸置疑的他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却不料，元恒在人将将结束磋磨的前两三秒又临时加注了条件。
就跟训狗一样，前面在教人如何像狗，后面在教人如何做狗。
只是对于元恒如今这般欺凌侮辱的言语，江鋆之也就只是抱以一点疑惑而已。
男人要求他叼着“球”爬过去，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男人所指代的以及他所理解过来的——“球”，就在餐桌上，始终就在那。
下意识将陷在黑暗里的视线转到那处，却不等他的疑惑坦白，哐当一声物体落地的动静紧接就清晰闯入了他的耳中，再就是细微的滚动。
毫无疑问，是元恒干的，故意把“球”弄掉了。
以他目前眼睛被蒙住、且身体还停留在虚弱阶段，甚至有规律地在他全身乱蹿的电流影响感知，他就很难找准那颗“球”的具体停顿位置。
能得到的只是大概方位，实际俨然需要他再摸索。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耗更久些的时间，主要他有些在意——来来回回拨打电话给他却始终只有无人接听的反馈的唐璃是否会切换为更直接的方式来探寻真相，毕竟他们不过4层楼的间距，唐璃父母那里还有这套房子的钥匙。
意外于男人替他时刻指明方向的大发慈悲，随后江鋆之却也不得不接受男人继续得寸进尺的要求，以致于等到他有机会可以和唐璃对话时——都不知道是多久后了，大概5分钟是有的。
可一时间，他连如何正常开合口腔如何借声带发声都忘了，毕竟刚刚为了达成元恒的条件——咬着那颗“球”回来，他就险些以为自己下巴脱臼。如今碍于那个不适状态持续得过久——便难免有些僵硬且不受控。
等基本调整过来，元恒却也果断地替他拨出去唐璃的电话了，对面几乎是秒接。
起先，唐璃还是在纠结人在不在、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的这些，并没有直接偏颇导向完全消极的一面。
毕竟鋆哥只是偶尔忘记接她的电话而已，以前也常有发生的，只是这次的遗忘稍微久了一点，一连八九个电话过去都石沉大海。
特别是他们刚刚从凉秀笙那边回来，遇到的都是些无可奈何，唐璃不由自主就想得再多了一点，对人的关注度也更漫长持久了一点。
何况，只为偶然造访她家的某位客人，她也该多帮着对方促进促进其与鋆哥之间的关系，顺带帮鋆哥转移转移注意力好放松一下心情。
只不过继唐璃梅开二度的担忧后，江鋆之毫不在意就出声打断了对方预计的滔滔不绝。
“应该是-不小心接通的，我并没有-听到动静。手机还不小心-掉地上过。所以唐璃，你找我-有事吗？我正在外面，锻炼。”同样在他简要仰望过男人那带笑的目光后，此刻垂眸编造谎言——竟还毫无障碍，情绪波动亦无。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一些，虽然实际不得不保留些许粗重、嘶哑。
元恒见状，却放肆地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