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昭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对劲的举动来，与人那双仅带些疑惑的眸子对视不过3秒时就心虚地撤回了自己的手，视线都在躲避。
“阿昭！？”青年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阳昭身上，语气里掺杂了难以置信和点点忧伤。
以致于阳昭转过来对视过后，沉默和犹豫立马就换成了笃定。
“我……我来打！你伤害了阿笙，我当然要亲手讨回公道！”
“那好，你打吧。”江鋆之回得言简意赅，完全不说废话。
闻言，阳昭也终于是不再磨叽了。
是啊！他是阿笙的男朋友！他就应该帮着阿笙才对！他不该思想混乱地去想着别人，就应该一心一意护着阿笙……
唐璃在一旁心急如焚，甚至想冲上来替江鋆之受那一巴掌了。
只不过被人一只手臂拦停一个眼神遏制，一句话——就让她歇了心思。
“我是哥哥，我该守护你的，何况只是我和这件事牵扯而已，所以听话。”
唐璃被这句话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唇瓣几乎被她咬出血来。
其实她也想做能够守护鋆哥的家人的，只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用，只会在嘴上逞逞威风……
但眼下她竟似乎从江鋆之眼里看出了些许期待……
最终，阳昭紧了紧身侧的拳头，那一巴掌还是落了下去。
声音响亮得让人心生恶寒，像是震住了病房里所有人。
一时间，只剩了江鋆之被打的一幕在两人脑海里持续回荡。
他们甚至都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静，还是不静了？
江鋆之被阳昭一巴掌打得脸直接偏过去45°还多，一侧嘴角顺势淌出一串鲜血。
唐璃连忙拿过纸巾给人擦拭，碰触到自家鋆哥同样红肿起来的脸亦是不敢下手，小心翼翼。
江鋆之利落接过唐璃手中纸巾将嘴角的血迹抹了干净，又试探性地动了动嘴唇，大概是为了恢复正常去说话。
紧跟着他开口嘱咐，“唐璃，你先出去等我吧，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唐璃这次倒是意外地坚决，“不！我要陪着你！就算遇到危险我们也可以一起面对的！为了鋆哥，我就不怕死！”
闻言，江鋆之沉默一瞬再次开口，“我知道了。不会有危险，你去外面等我。”他依旧打算劝人离开病房。
“可是鋆哥——”唐璃再想反驳，却被人平静的一个眼神堵住了话。
但她貌似看出了一丝担忧。
是啊！就算她在又有什么用呢？那种人类无法触及的层次，想杀他们一定易如反掌吧……说不定——她还可能成为鋆哥的累赘呢。
“我不会有事的，等会儿一起去饭店吃午饭吧，怎么样？或者……回家我做给你吃？”像是完全没将之后可能遇到的危险放在眼里，切开话题就谈论起了中午饭，更有几分哄着唐璃的意思貌似。
这是鋆哥想要追求的真相，她本不该阻止的……所以一定要变好！一定要让鋆哥好好生活下去啊！
“……好、好吧！”无奈答应下来，唐璃只好在心里祈祷了，“鋆哥，你要小心！”话落才恋恋不舍跨出病房。
直到后背靠上外走廊的墙壁，唐璃整颗心都还是提心吊胆的。
她手指紧扣，呼吸莫名有些困难，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却依旧没能稳住身形，不由一点点往下沉，最终蹲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埋头就开始哽咽。
而病房内，江鋆之已然复述过了此行的目的，问，“……现在你总该说出真相了吧？”
“什么真相啊？我完全听不懂江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江哥哥和我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主角拥有着同一个名字呢！”青年装得茫然无知，甚至直接略过江鋆之，挪到了阳昭近前。
他特地握住人到此刻还紧握的拳头并撑开人掌心，面色尤其的难看，“阿昭！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还……总是看着江哥哥发呆，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笙了？是啊！像我这样的累赘有谁会喜欢呢！江哥哥显而易见比我好太多了，阿昭你喜欢江哥哥吧！”
青年眼角含泪，稍退半步，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心绪低沉到将将松开人的手。
而阳昭，其实自扇过江鋆之那一巴掌后就不在状态了。
——看着人嘴角淌出的血，看着人脸侧鲜明的伤，他觉得莫名窒息，心口更是痛得很。
真的太离奇古怪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啊？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啊？为什么会忍不住想抱紧人安慰人？他甚至还想……想向人认错啊！为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只僵着一动不动。
如果真的是他错了，他也不敢了！不敢再奢求人原谅了！
阳昭觉得自己的思想真是乱得很，总有声音在干扰他表真心，在推动他去出轨似的。
分明他该一心一意喜欢着阿笙护着阿笙的！可为什么总是有点别的心思？他是这样不专情的人吗？
还是说，他就喜欢之前阿笙对他那样冷漠那般可爱的样子？冒出来一个性子相像的就免不了要想入非非？
可他喜欢的不就是阿笙吗？阿笙就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好像变了，全变了。
偏偏眼前这个人，又让他这样心痛，让他觉得这样熟悉，让他想要抱紧，想要安慰，更想留住……
竟连青年走到眼前的那会儿，阳昭的视野里仿佛也只有江鋆之一个人而已。
直到青年主动与他接触又落寞着说过那些话预备退场时才瞬间从恍惚中回过神，先前那些混乱的想法通通消散了个干净。
他牢牢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表明自己如何的留恋。
随即又听青年难过自卑道：“可是……我站在这里很久了阿昭才注意到，眼里都像是没有我的存在一样……阿昭你这不就要抛弃我了吗？不就是不要阿笙了吗？”
话落，青年立马委屈埋下头去，几点水渍瞬间弄脏了地板，俨然就是在暗自落泪。
见状，阳昭下意识将人抱住，出声悔过加安慰，“没有！我怎么会抛弃阿笙！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阿笙你别生气好吗？”
“真的吗？”青年表现得有些不自信，再次问，“所以阿昭，你到底喜不喜欢江哥哥呢？”话落的同时，视线却飘到了事不关己的江鋆之那，一侧唇角微勾，神情意味深长。
江鋆之却就淡淡看着两个人拥抱，没有多余表示。
“不喜欢！”闻言，阳昭一刹那将怀里的人推远，郑重与人对视起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才在沉默后进一步解释，视线乱飘，像在掩饰，“……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阿笙你！从阿笙你陪着我和肖陆康那群人，还有跟岙岳七打那一架开始，我阳昭心里就只能是阿笙你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对劲，真心诚意道起了歉来，“对不起阿笙！是我错了！没管好自己的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思想会突然这么乱！阿笙你信我！我绝对没有喜欢他！只要之后我避着点，不跟他见面，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所以阿笙，你别难过！好吗？我一直都是想陪在你身边的！”
“好！我知道了！阿昭！也……谢谢你阿昭！”青年对人欣然一笑，没去看一直沉默没插话的江鋆之，主动与阳昭再拥抱了一次。
而江鋆之，之所以如此平静地看这两个人在这里无聊地聊天，只因为脑海里神秘地响起了凉秀笙的声音而已，对方好似在灵魂层面与他进行着交流，音色明显不同于眼下。
当时凉秀笙就问——有什么感觉？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什么意思？”江鋆之也在脑海里回，虽然对起话来毫无障碍，但偏偏就听不懂人话里的意思。
人解释，“就是问你有什么想法！觉得委屈吗？觉得不甘吗？或者其他，难过、气愤？”
江鋆之却没有正面去回应凉秀笙第二次的提问，果断换了个话题说——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所以到现在你也并不是想告诉我真相吗？
这是他一直纠结的，当然比凉秀笙好似八卦唠嗑般的无关提问重要多了。
人却说：“不！我会告诉你真相的！但前提是你得先满足我的好奇！想让我告诉你真相——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沉默一瞬，江鋆之继续给了意识回复，“没有，什么情绪都没有。我只是想尽快知道真相而已，和你故意引出来的闹剧有什么关系吗？”
“那……对阳昭这个人类，你觉得如何？”
“你是指什么方面？如果是实力，他暂时比我弱些，要是其他，我没有多想，只不过见第3次，他对我来说还是陌生人，我为什么关注一个陌生人如何如何？”
是么！？还是时间太短了么？——青年自顾自嘀咕了一句，声音一样响在了江鋆之脑海，转而他又问：“那——他喜欢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