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
“好了，老实交代吧，你还干了些什么？”
陆白远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前所未有的老实。
或者说，这位陆先生从来都是以长辈自居的，走到哪里都是风轻云淡，温柔体贴。
如今看到他这副霜打的茄子状，实属难得。
“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了。”
“方德成项目谈一个黄一个。”
“就干了那么一件。”
“班上霸凌过我的同学父母都收到匿名邮件，细数了他们这帮孩子的罪证和阳奉阴违。”
“……哦，还有这么一件，我忘了，后来真没有了。”
“章望非和陆云凡的创业，你没背后捣鬼？”
“嗯……最后一件。”
方时序：“最后一件，你好像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陆白远表情很诚恳：“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瞧瞧，平日里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大，如今竟然自己拿来当挡箭牌。
最后不管方时序说什么，陆白远都低头不说话了。
方时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白远沉默了许久：“你会和我分手吗？”
“……你说什么？”方时序一脸疑惑，“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说这种话？”
陆白远抬起头，他坐在那里，双腿微微分开，方时序就站在他面前，他这么一伸手，就把方时序揽到了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靠在方时序怀里：“能不能……别分手。”
方时序：“……你是傻瓜吗？”
陆白远：“嗯，是。”
“我觉得也是，”方时序捧起了陆白远的脸，“你不告诉我，是怕我觉得你可怕，从而远离你吗？”
陆白远不说话，但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方时序嗤笑一声：“我干过的坏事，能跟你说上三天三夜不重样，你怕我因为这种事和你分手？”
陆白远眼里闪过少有的迷茫，转瞬即逝。
方时序笑了，又哭了。
“你太不了解我了，你当我是什么好人？”
方时序抓着陆白远的手：“我啊，刚开始接近你都是计划好的，只不过陆云凡给我下药，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啊……就算没有藏在你车附近，也是打算找个借口接近你的。
我加入巨海也是有目的的，我知道他们是富二代，就算他们不用自己的资源，但也能护着我，我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利益会大于付出。
我啊，在接近你的时候，也钓着陆云凡了，我勾引他，但又在他上钩的时候选择和你亲近，我知道他会发疯，我也利用了你。
陈之岚的事情更是有我的手笔，你不是唯一的犯罪者。”
方时序絮絮叨叨了许多，把自己重生之后做的坏事几乎都说尽了，一边说一遍哭。
他无比了解陆白远的心情，因为他现在也一样，他害怕陆白远听到一切之后，选择放手。
是啊，谁会愿意自己的爱人是机关算计，手段狠辣的人呢？
但他愿意坦白这一切，这样不会让陆白远有负担。
他看着陆白远，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你看，我也不是那么好的人对不对？我其实还不如你，起码你是为了我，而我，就是为了自己，我甚至不惜利用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陆白远就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还轻轻地替他擦去眼泪。
他说：“我家小序真聪明，把我都骗过去了。”
这是陆白远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方时序。
方时序一言不发，他去抱陆白远，陆白远也去抱他，两人纠缠在一起。
那晚，方时序格外主动。
那晚，陆白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晚，他们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出生到这世上的时候，并不完整，而是一半的。
如今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美妙和邪恶参半的另一半。
然后他们带着泪水，笑着融合在一起，成为完整的一个。
*
第二天起床，来到公司，刘源低着头，手里拿着辞职信，刘舫的左眼圈乌青乌青的，鼻子也肿了。
看到方时序时，刘舫眼神还挺嘚瑟，伸手给他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刘源踹了刘舫一脚：“陆总，昨天的事情，是我的失职，我决定——”
“加三个月奖金，一个月年假。”
刘源：“您开除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陆白远脸上带了笑，心情极好，领着方时序就回屋去了。
刘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十分振奋地转身去安排陈父的事情去了。
陈父在这城市里凳子还没坐热乎，就又送走了，这次去的地方更远，还没汉子养他。
陈父挨了几天实在受不了，主动联系了那汉子，眼瞅着是再也出不来碍眼了，说来也神奇，妻子儿子的死他竟然提都没提过，只一心担忧自己的未来。
方念的日子过得也十分凄惨，每天念日期时脸上都有伤，后来有一天他脸上缠了纱布，据说是整容了，对标某国的一个小鲜肉。
只是那个小鲜肉的外形条件和方念一点都不像，那个小鲜肉是个鼻梁高挺美颜深邃的混血儿，而方念则是清秀的亚洲人长相。
整容之后，他看起来比那些整容过度的网红脸好不了多少，瘦脸等级开到最大也没这效果。
总之，毁了。
方时序的事业起来了，片约不断，但是他每年只接两部戏，只要剧本好，或者能让演员有所突破的，他并不执着片酬。
拍完戏的其余时间，他要留给陆白远。
不然那个看似老成的男人，又要开始问东问西，拈酸吃醋了。
巨海的业务发展顺利，彭旭已经成为让他们家族的骄傲，如今在他们家老爷子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当初从彭家借的力早就加倍还上了。
有时候一起聚会的时候，他还会提起：“当年让方时序加入巨海，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事情。”
当然，每次说完都要被陆白远派出去出差或者跟组，掉一层皮才能回来。
任杰似乎在追求张文杰，张文杰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郑承斌十分不爽，明里暗里和任杰找茬，但是任杰笑眯眯的，郑承斌每次都是铁锤打到棉花上，气得够呛。
张文杰两个都没要，说是哥们，没感觉。
方时序也不管他，他又不是媒婆，张文杰喜欢谁自然会挑的，他也不喜欢管别人的事。
他现在每天在意的事情，就是早早回家和陆白远一起看狗血电视剧，越狗血越好。
有时候半夜他也会惊醒，会梦到过去的事情。
每次吓醒，陆白远都不会多问什么，而是把他温柔地裹到怀里，轻声安慰。
他伏在陆白远的怀里时，经常会想。
遇到陆白远，真好。
就这样，这样，一直下去吧。
一起携手，一起白头，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