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念撕心裂肺喊了半天，方时序的表情却也只是平静。
方念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他或许愤怒过，或许讽刺过，或者得意过，但从来没有感觉到恐慌，好像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方时序听到陆白远不爱他的时候，怎么会那么平静？
方念愣了片刻：“你是不是不信我？你觉得陆先生很爱你，没有你不行？”
方时序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转身跟保安说：“不然你们就报警吧，我有点不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保安十分无奈：“本来是要报警的。”
方念脸色惨白：“我是你们郑总的前男友，你们如果随随便便报警，那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是要都告诉别人的!”
保安：“您看……就是这么回事。”
方时序说：“这感情线可真够乱的。”
方时序转身要走，方念见他要走，急忙吼道：“陆白远他背着你做了太多事情了，一件都没告诉过你吧！你知道陈之岚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陈家父母去了哪里吗？”
“方时序，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就是离开这所城市了吧？你喜欢的陆白远，他手里可不干净——”
方时序转过头默默地看了方念一会儿，拿出了手机：“喂，警察吗？我要报警，有人诽谤我老公。”
方念：“方时序，你还护着他，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
方时序说：“跟警察说去吧。”
方念急了，但是他挣脱不开绳子，只能低声哀求：“方时序，方时序，你放开我，我不能被警察抓到的，我，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求你了！”
方时序根本不想理他，但是走到大门口，突然站住了。
他想到了那晚陆白远的电脑上，那段关于殡葬的对话。
该不会，是真的吧？
他家陆先生，干掉了陈之岚一家？
为什么？
为了自己？
方时序心里开始突突地狂跳。
他看了一眼方念，心里放弃了，把方念送到警察局太简单了，但万一方念狗急跳墙扯到了陆白远身上怎么办？
他这么想着，急匆匆下了楼。
门口的一大一老还站在那里不肯走，警察已经来了一趟，警告他们不许再闹事，那个老太太往地上一躺不动了，说自己心脏不舒服，谁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这两个人一人买了一个盒饭蹲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口。
“我就说方家这臭小子不靠谱，拿了我们这么多钱还想跑！回去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才行！”
“妈，别动不动就打打打的，他细皮嫩肉的打坏了怎么办？”
“还细皮嫩肉！你要是娶个女的，直接领回家生孩子了，有了孩子还怕人跑？”
保安：……
路人：……
这是哪里来的封建余孽在我们公司们发展下限呢……
方时序出了大门口就看到两个人在那里嘀咕，便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是方年的家人？”
那黑粗的汉子十分不耐烦，抬头就说：“我们没闹事，蹲着也不行？蹲着你也报警？”
结果入目就看到方时序。
少年气质干净，身材修长，手腕纤白，眉目带着一股明艳的清澈。
这男人那黑漆漆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那个，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方时序还没张嘴说话，他先把手机送了上来：“我微信是这个。”
方时序笑了，眉眼弯弯，看着清冷又带了一点乖巧。
男人看得两眼发直，整个人都好像在梦里。
旁边的老太太带着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时序：“我儿子可是很多人追的，你家境怎么样啊？我们可是很挑门第的。”
男人急忙去捂老太太的嘴：“别听她瞎说，我妈老糊涂了。”
方时序道：“阿姨的话没错，要结婚的话，一定要好好挑一挑门第，才算门当户对。”
老太太十分满意：“你这孩子很是乖巧懂事，儿子，你可以把微信给他了。”
方时序道：“我是方念的哥哥。”
老太太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怎么，你是要帮那个臭小子说情吗？门都没有！拿了我家的钱，他就得听我们的话！”
男人很是遗憾地看了方时序一眼，咂了咂嘴：“那你找我们干什么？”
“我也觉得是，我弟弟太任性了，实在对不起你们。”
方时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弟弟脑子不太聪明，不知道什么人才是真的对他好，我这做哥哥的得替他把把关，我觉得你们特别好。”
男人有些振奋，他打进方家门的时候，迎接的都是嫌弃的目光，而方念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恨不得撕了他，做什么事时都不情不愿的。
但是很快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那是自然！”
方时序要了他的付款码，直接给他转了一万块钱：“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谢谢你们照顾我弟弟。”
男人受宠若惊，好家伙，被人夸了，竟然还有钱收？
这漂亮少年该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这么想着就要往前凑，方时序稳稳后退一步：“这个钱，以后我还会给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看好我弟弟，不要再让他乱跑了，可以吗？”
男人有点失望，看了方时序之后，他就不太想要那个每天都满脸阴郁的方念了。
但是他妈在旁边拼命点头，兴奋得要命：“没问题，没问题，回去我就打一把铁锁，保证关得严严实实的！”
方时序道：“很好，如果他跑出来的话，我会把之前给你们的所有钱都追讨回来，但如果他老老实实关在家里，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们钱。”
老太太点头如捣蒜，一看就颈椎灵活。
男人还是恋恋不舍：“加个微信呗，小舅子……”
方时序把刘舫的微信给了他：“这是我助理，每个月的钱他会打给你，同样的，你要每天把他的视频发给我，让他自己读当天的日期。”
男人闷闷不乐地答应了。
方时序看了男人一眼，微微一笑：“当然，如果你对我弟弟的外貌不满的话，可以让他整容，费用我来出。”
男人和老太太简直乐开了花，觉得自己遇到了财神爷。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方时序的心情很平静。
但很多东西，好像从上一世蜂拥而至，然后在这一刻完成了闭环。
方时序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