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时间匆匆而过，停在庭院外，丹粟站在月亮门边不时投过目光，将扶风榭中的情况尽纳眼底。
此时此刻，小姑娘已然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怎么样？”
“看不出来。”丹粟开口。
话音落下不久，她看到月光与烛火照耀之中，那一身素白长袍的少年告辞离开，丹粟猛然站直，斜出去得半个身子往回缩了缩，靠在了院墙之下。
“小公子过来了。”
丹粟站在院墙之下，其余两道身影一般，再未开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恍若玉羽琼枝一般的少年站在了月亮门下，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外面青色长衫的少年：“青鹄，走了。”
后者颔首，连忙跟上少年脚步。
站在院墙下，两道少女相视一眼，均是肯定了一点：少主解决了！
对视不过片刻，丹粟收回目光，看着离去的身影。
“玉公子。”
丹粟开口，话音落下，少年停住脚步，回望：“姑娘有事？”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长袍飞扬的少女，第一次见其那张人皮面具之下的真实容貌。
“小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闻言，玉宇清沉吟，他自然知道少女的意思，沉吟间回想：“其实从外貌上姑娘和姐姐没有太大的差异，宇清不过是很早就看出了姐姐身上的异常，只是寻求机会确认，而姑娘恰巧在这个时间出现罢了。”
他也是发现了少女身上，细微之处的不同。
“而之所以，能看出，也自然是因为人各有异，你便是你。”
说到最后，少年含笑，带着青鹄离开了。
身影消失在拐角，丹粟轻叹一声，暗自腹诽。
说白了，她还是有遗漏的地方，不合格。
小姑娘意兴阑珊，还在出神，就被朱苓拉着回了庭院。
扶风榭中，濮阳轻礼坐在小花亭之下，长袖轻抚，拿着杯茶，看着眼前棋盘，目光扫过，感叹一句：“丹粟，你的棋术还得练。”
话落，两道身影已经停在了花亭中。
“丹粟记住了。”小姑娘垂着脑袋。
“少主，您怎么和小公子说的？”
二人询问方才的事，濮阳轻礼满足了两个小姑娘的好奇心，最后讲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也只能感叹一句，少年太过敏锐了，若素衿真的死了，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少年。
即便知道一切的真相，也会与她有隔阂。
即便笑脸相迎，暗地里又不知会暗自伤心多久，或许这一个多月，宇清也如此不安。
好在，素衿还在。
“我答应了他，新年之时会想办法让他们见一面。”
“他很开心。”
濮阳轻礼笑颜，同时微微耸肩，她本就如此打算，现在被发现正巧水到渠成。
话落的同时，庭院之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身青衫的小丫鬟站在花亭不远，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看着花亭之中已经不在的少年身影，明显愣了一下，委屈的看了看手里的玉佩。
呆滞不过片刻，她突然意识到不对，看着那个和自家小姐，装束完全相同，身形细看也只有两分出入的身影。
一瞬间，委屈没了，只剩下疑惑：“哎？”
花亭之上，濮阳轻礼放下了茶杯，看着站在一侧的丹粟，后者同样看了过来。
一时间，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千算万算，漏掉了居兰，这怎么圆？
思绪万千……
……
纪王府，闲听阁，沈昭明住处。
已经回到王府的年轻王爷站在屋檐之下，听着身后之人的汇报。
望令一袭青色长衫，衣袍飞杨：“将军，您命在下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结果如何？”
今日晨时，在芍药花庄，灼夜离开之时，沈昭明曾拖其带了封信回纪王府。
一是为告诉小叔他在外的状况，二则是尽快安排调查，如果真如玉小姐所说，吕荣身上的事便万不可耽搁。
“那人的确是毒发身亡，与您推测的时间并无太大差别。”
“而吕荣当初出宫之后，便直接出皇城去了那坐村庄，其中因为罪名并没有接近任何贵族，之后也是，故而推测，她中毒极有可能是在宫中之时。”
话落，沈昭明垂眸，略微沉吟：“继续细查。”
半日的时间，查到的终归只是表面。
“太子那边呢？”
“昨夜城门校尉的确去了太子府，只是太子府上的下人大多并不知晓此事，昨夜太子身边的太监亲自去报，不过最后城门校尉也没能见到太子。”
闻言，沈昭明轻笑一声。
太子还真是连身边的太监都防。
城门校尉肯定是见到太子了，不然没有太子的命令，他也不敢有所动作。至于太子见过城门校尉之事，有几人知道，便不得而知了。
“还有，今日太子入宫去了。”
“今日？”
今日不用上朝。
“太子选立正妃，这是又不知道看上哪家小姐了。”沈昭明低头轻笑，太子这人向来如此，即便看上的哪位小姐，身份不够无缘正妃之位，封一个侧妃、美人。
太子的话语权终归有的，想想便没有太多在意。
……
此时，夜已深，听雪阁中却依旧亮着灯火。
一身血红色长袍的男子从月亮门下走过，站在风雪之中，目光转过，透过不远处小楼的雕花木窗隐约可见，一道男子的身影在听雪阁之中。
不久，听雪阁中，沈艽垣挑眉，看着来者：“这么着急过来？”
他打量一番沈昭明的着装，皱眉之后，却并未多问。
“事关重大。”沈昭明正色。
话音落下，沈艽垣无奈，站在桌案后，将一张纸铺开在桌案之上推到沈昭明眼前，其上有关前太医院院正、以及宜太妃两人的消息。
前太医院院正辞官离开，下往江南，辞官理由是年迈已无能力再为皇室效劳。
沈艽垣扫过一眼，啧啧出声，似是感叹：“刚立下大功就辞官回乡。”
说着，他抬头看沈昭明，却发现其并没有抬头，垂眸继续看着后面。
将一切收入眼底，沈昭明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