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栈桥,登上了画舫。
画舫中,宾客还未到齐,尚有空着的坐席,但一片欢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有人进到船舱内时,已经到了的公子小姐们都会停下交谈,往门口看一眼,之后又惬意的开始聊天。
重复这般的举动,不过是人常有的好奇心作祟。
只是这一次,原本还一片欢声笑语的船舱之内,在公子小姐们带着好奇的目光扫来,想要看看又是谁到了之时,都陆续安静下来,片刻的间隙整个船舱内都变得鸦雀无声。
定北王府的这一代的小辈与京城中的勋贵家来往甚少,故而与澹台兄妹的公子小姐少之又少,但总归是见过的。
而此刻到了席间的那个女子……澹台元序?
众宾客惊讶愣怔间,澹台元序已经被宫女带到了座位上。
小郡主落座,众人收敛了打量、惊异的目光。
特意留了座位,这说明澹台元序会来,祁王是知道的。
坐在位置上,小郡主抬头看了一眼主位,那里尚且空着。
旁边一个男子的身影凑了过来:“不用看了,以祁王爷的架子,他邀请的人不能全数到齐,他是不会出来的。”
“无所谓出不出来,我又不急着见他,我还盼着他今日不来呢。”澹台元序收回目光,轻笑一声。
小郡主不用转头,听着总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她便知道是谁。
她交好的朋友不多,此刻旁边凑过来的这个家伙姑且算是一个。
“燕昭?”
澹台元序转过头,坐在侧席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袍,丞相府独子燕昭。
“你怎么也在?”
“还用问,当然和你一样,被逼来的。”燕昭耸耸肩。
“我是自愿的。”
“不信。”
说着,燕昭压低声音:“祁王这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这安排的位置看着也有些心思,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
“先别说话,侧头看你左后方,那个梳着单髻,手里捧着酒壶的宫女正往这边看。”
闻言,燕昭向后微靠,余光扫了一眼,看到了澹台元序口中的那个身影,他不禁感叹一声:“这都被你注意到了。”
“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祁王的人?”
“我说不是你信吗?”
“为什么不是?”燕昭反问。
然而澹台元序却没有回答丞相公子的问题:“刚好我有件事情需要找人帮忙,你似乎就不错。”
“什么事?找我帮忙我可是要收报酬的。”
“……”
澹台元序压低声音,没有人能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极低的交谈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只简短的说了一句话,燕昭却是有些惊疑。
“原来……你们真能演。”
他收敛面上流露出的惊讶神色,转而微恼:“喂,但这事你是毁我清誉。”
“又不是真让你娶了,只是去提亲。”
“能成最好,成不了也没关系,因为这件事的作用也只是打消那位的疑心。”
“那人多疑,我得确保万无一失,你若能成,事情能解决的更快。”
“报酬呢?总得给我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
“过分一点可以吗?”
“我说了,不成也没关系。”
“行吧,我答应你帮你此事,至于报酬我还没想好,之后再说。”
“澹台元序说话算数啊。”燕昭挑眉。
澹台元序微微颔首:“本郡主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燕公子大可放心。”
聊到此处,他们相视一眼都调整了姿态,毕竟还有人盯着,说的越多那宫女背后的人猜到的也能越多。
燕昭微笑着,突然又察觉到一道落在身上的目光,这次却与方才不同。
他侧头,看到了坐在澹台元序侧后方的身影,一身竹青色长袍,场间有不少小姐总有意无意的看一眼这人,而这人此刻正与他对视。
“元序,这位是?”燕昭有些惊讶,和澹台元序几乎形影不离的白芜荑竟然不在,换成了一个俊秀的公子?
“我府上家臣,之前兄长在江南的时候结识的,前段时间刚到京城,所以你不认识。”
“原来是家臣啊。”燕昭恍然,虽然澹台元序说的有头有尾,但他看得出来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澹台元序既然不打算告诉他,他也没必要深究。
“他是丞相府的公子燕昭。”
“幸会,在下谢兰时。”澹台元序介绍之后,二人握了握手。
因为宴会之上人多眼杂,他们没有多聊。
谨言慎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有不少公子小姐都过来与他们闲谈了一番。
其中,那些小姐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着燕昭和谢兰时,至于过来的男子……
有三两个穿的花花绿绿、一身烟火气的,都被澹台元序一个眼神吓走了。
受祁王邀请赴宴的贵族陆续上了画舫,只是秋菊宴的主人却迟迟未到,最高处的主座依然空着,只有陆续不断的宫女从主座的屏风后搬出了一盆盆各样的菊花,摆在席间。
菊花清丽高雅,此刻却被摆在烟尘俗世之中。
不过,至少看着总归有些秋菊宴的感觉了。
“这是进入正题了?”燕昭挑眉。
“来之前我还以为他会懒得做样子。”
“但这位祁王爷似乎不只是做做样子那么简单,倒像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谢兰时突然开口,看着那被摆在席间的菊花,淡淡一笑。
“怎么说?我好像没看出什么门道。”燕昭侧头,他甚是好奇被澹台元序带在身边的此人,有何惊奇之处。